門衛老葛

常書偵

在我們這地兒，門衛被稱為“看大門的”。老葛就是我們機關的門衛。

老葛來自西部深山區，五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子不高，瘦瘦的，看上去蠻精神。他自己說只念過三年小學，可他卻是個很內秀的人，不但拉得一手好二胡，還懂得一些書法。他的氣功也有些眉目，一塊磚在他的掌下，一分為二，干凈利落。這些還不算，他還把速算法練得極到家，其運算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按說，一個體格健康且又內秀的人，討一個老婆該是不太困難的事情，許是因為山區貧窮落后了些，老葛卻是個名符其實響當當的光棍漢。正是因了光棍漢無拖累之故，加之他的勤奮好學，他才有心勁修煉出了那些文武之功。

家住深山區，又是獨身一人，守在機關過年過節都不離崗，可算得上門衛的最佳人選。為此，在他的前任退休后，經人推薦，老葛這個渾身農村打扮的小老頭便成為我們機關的門衛，同時，也成為機關里唯一的一名臨時工 。說是臨時工，但一氣干下來，也有七八個年頭了。

老葛脾氣好，不論是局長還是科員，都能支使得動。這個說，老葛，我的自行車跑氣了，你把車胎補補。他會立馬放下手頭上的營生兒，三下五除二地把車胎補好。那個說，老葛，我身上不舒服，他會讓你躺在他的床上，給你按摩幾把。不論人們叫他門衛也好，看大門的也好，他都一概笑呵呵地笑納，并顯得很滿足的樣子。

干啥吆喝啥。老葛深知門衛的責任重大，對工作很是認真負責。不但機關的門守得好，衛生也搞得上檔次。每天早晨，他都會把院落和門前地兒打掃得像是要過年。他對報刊、信件的收發更是認真到家，幾年來，從沒有出過差錯，人們都說老葛這個人還真行，要不是臨時工身份的限制，真該弄個保衛組長當當了。

老葛的生活過得極充實。夏天的夜晚，天兒熱，小把戲們在街頭鬧個不停，他就在大門上掛一塊黑板，教他們速算法，把鄰近的孩子們都吸引了過來，還有不少成年人也站在一旁聽老葛上大課。機關里或縣上舉辦個什么文藝演出活動，他準會登臺獻藝，贏來陣陣掌聲。每年春節來臨，他還會拉開桌子，為大家寫春聯，一天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

老葛人緣兒好，以至于有一天他匆匆地去了后，讓人的心里別別地難受著放不下。大家在惋惜之后說，他走了也好，多少年了連個班也不得休，也真該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