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碩


導語:從Uber在世界的布局來看,似乎這么多挫折都無法阻止它擴張的腳步。
Uber在2010年6月在舊金山正式推出服務,五年來,這個打車應用一直處于瘋狂擴張的狀態。目前Uber已經進入全球57個國家和地區,服務超過300個城市,而最近Uber公司計劃開展的新一輪融資,將使Uber的估值達500億美元,它或許將成為全球估值最高的創業公司。在五月份,財大氣粗又自信滿滿的Uber宣布了今年秋季將建設其舊金山新總部,總面積約合 40000 平方米,能滿足 3000 人辦公。
然而,瘋狂擴張的背后也是巨大的爭議,美國、法國、加拿大、韓國、日本、中國、泰國、印度……只要是Uber試圖進入的國家,無一例外都會引發該國的反對乃至激烈的對抗。
與出租車司機的利益之爭
早在去年6月,巴黎出租車司機就曾堵塞市中心交通,抗議Uber。在今年6月25日,Uber更遭到出租車司機前所未有的暴力抗議,約有3000名出租車司機走上街頭參加抗議活動,他們封鎖了前往機場的道路,并放火焚燒車輛,阻止其他車輛前往各地火車站。出租車司機和Uber司機發生爭斗,造成7名警察受傷,70輛車被毀,現場一片混亂。
此次暴行的結局也頗為喜劇。法國總統奧朗德第二天在歐盟領導人峰會上對出租車暴力抗議Uber的行為表示了譴責,但是他也宣布,“法國將禁止使用Uber打車軟件,并宣布其非法。”
法國對待Uber的態度一直很嚴厲,去年10月,巴黎一家法院對Uber的法國子公司處以10萬歐元的罰款,原因是該公司將付費交通服務UberPop宣傳為拼車服務,涉嫌虛假宣傳。去年年底,法國內政部宣布從今年1月1日起, UberPop在法國被禁用。法國內政部給出的理由是,“Uber提供的這項服務不僅是非法的,而且對于消費者也是危險的,而且UberPop司機沒有購買足夠的保險。
Uber在歐洲的擴張可謂步履艱難,倫敦、馬德里、巴塞羅那、羅馬等地都發生過出租車司機的抗議活動。同時政府對Uber的態度也是慎之又慎。德國地方法院頒布全國禁令,禁止Uber在德國提供部分商業化服務,違反禁令將被處以25萬歐元的罰款;意大利宣布禁止未經授權的汽車租賃服務,如Uber所提供的模式,意大利政府表示,對于商業首都米蘭來說說,Uber的流行是私人司機為乘客提供服務,只是通過一個易于使用的智能手機應用程序,這創建了“不公平競爭”;在西班牙,Uber也多次遭到禁令,法院還下令西班牙的電信和電子支付公司禁止Uber交易。
探究Uber在歐洲屢遭禁令的根源,在于Uber嚴重影響到了出租車行業的生存。目前法國政府采取出租車營運手續自由流通的管理辦法,而一套正規的出租車營運手續相當昂貴,售價大概在29萬歐元左右。所有的法國正規出租車司機都購買了這一營運手續,按照正常情況多年才能收回成本。而Uber司機根本不需要購買這套手續就可以上路載客,出租者司機自然怨聲載道。法國出租車工會組織也聲稱,由于Uber打亂了市場秩序,法國持有執照的出租車司機在過去兩年間損失了30%至40%的收入。
法國出租車工會組織的強大同樣是逼迫政府下封殺令的重要原因。眾多周知法國工會組織擅長各種運動與抗議,絕大部分出租車司機都會加入到工會中以需求保護。有新聞報道曾有許多私家車到家常拉客影響了出租車的生意,在政府無視這個問題的情況下,工會組織立刻組織幾千輛整齊出租車行駛在馬路上以示抗議。該國一年來的幾次針對Uber的抗議活動,都是工會組織發起的。
亞洲市場難進入
亞洲人生性溫和,至今未曾出現如同歐洲那般的群體抗議聲浪,但Uber進軍亞洲市場也是一波三折。
在去年12月,韓國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就已向Uber創始人特拉維斯·卡拉尼克、優步韓國法人,以及租車公司MK韓國代表簽發起訴書,罪名是提供非法出租車服務、增加乘客的安全風險和危及正規出租車生計等。在今年1月,Uber在韓國又面臨了一項違反通信法的新的指控。韓國通信委員會在一份聲明中稱,Uber在沒有向監管部門申請批準的情況下就推出了基于網絡的位置服務,違法了通信法。
更絕的是,韓國首爾政府宣布了一項計劃,將在今年8月推出一項高端出租車服務,與在線打車服務Uber競爭。首爾市政府在一份介紹材料中明確地說“我們將要提供的高端出租車服務會優于Uber提供的服務。”
Uber曾在日本福岡推出了試點打車項目,用戶通過Uber應用聯系該地區的普通司機,后者像出租車一般接送客人,但不向乘客收取費用。但日本交通部稱Uber這樣做違反了日本的《道路運送法》,該法條禁止無資質車輛提供出租車服務。日本交通部官員還表示,Uber服務在汽車保險問題上不透明,可能出現索賠糾紛。
泰國曼谷交通管理部門也頒布法令,要求Uber立即關閉業務,因為該公司司機缺乏管理登記,以及商業保險等問題。印度的問題更為嚴峻,Uber司機涉嫌強奸女乘客被印度政府頒發禁令,阻止其在新德里開展業務。中國是一個無比廣闊的市場,但Uber在中國同樣遭遇挑戰,成都、深圳的公司曾被查處。
野蠻生長下的隱憂
從Uber在世界的布局來看,似乎這么多挫折都無法阻止它擴張的腳步,比如說在歐盟,它打起了法律戰——它把反對歐盟出租車監管法規的官司打到歐盟最高法院,希望由歐洲法院裁定,歐盟各國運輸法律法規是否適用于像它這樣的在線服務。
面對各國封堵,Uber的態度也很強硬,如在Uber公開嘲笑韓國“首爾市政府還生活在過去”;在美國堪薩斯城被監管后,Uber強烈譴責當地政府的政策是“反科技”;在荷蘭,當法院判決禁止Uber的拼車共乘服務后,Uber回應稱將繼續提供服務。美國紐約也曾限制Uber發展,市長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盡快遏制Uber的增長”,即限制Uber的司機人數。聞聽市長的這一言論后,Uber警告稱,限制其增長將會傷害Uber在紐約這個全球最重要市場的發展。最近紐約市長與Uber握手言和,宣布推遲限制Uber在紐約發展的法案投票,并表示將啟動新的計劃,與Uber合作開展一項交通研究項目。這不能不讓Uber感覺揚眉吐氣,也讓人見識到Uber的力量。
面對以如此速度擴張的企業,誰能想到它僅僅成立六年,在創立之初僅有4名員工,而現在,分公司遍布全球58個國家和311個城市,全球員工已達3000名,但并不包括司機,其司機數量已達100萬。
今年38歲的創始人特拉維斯·卡蘭尼克這幾年來一直處于“戰場”的狀態,他坦率地批評地方政府的監管規定,他說:“我們希望和政府的關系,不是‘貓和老鼠’的關系,也不是對抗,而是基于法律框架下的合作。比如Uber已在美國波士頓與當地政府合作,通過科技和大數據來配合政府打造智能城市,并在城市規劃和交通出行方面提供制定相關決策的數據依據。”
卡蘭尼克所說的話有一定道理,因為出租車行業往往意味著壟斷與巨大的利益,而Uber的形象在很多地方已經被塑造成與政府監管對抗的“英雄”,但是Uber的弊端,還是顯而易見的,而這種弊端,是如今明目眾多打車軟件的普遍問題,比如說中國國內知名幾家打車軟件,如滴滴打車、嘀嗒拼車、快的打車、神州專車等等,都或多或少存在隱患。
一是Uber對于司機的監管問題。由于準入門檻較低,大都是只要滿足一定條件的車主都可以等級為Uber的司機。實際上Uber只是一個資源整合者的角色,或者說是一個中介的角色,它搜集、分發打車的供求信息,而且Uber與登記車主只是合作關系而非雇傭關系,所以對于具體的司機并不能采取嚴厲的懲罰手段,至多是停止他們的接單資格、扣發獎金或者補貼。各國屢見不鮮的惡性案件,比如說黑車司機混入打車軟件公司的合作司機團隊,對乘客實施搶劫、強奸等犯罪行為。打車軟件無法詳實地審核車主信息,也無法再事實上制裁車主違反打車公約的行為。
二是,Uber等打車軟件由于不是正規出租車,這就帶來了車主與乘客溝通不暢的問題,從而引發糾紛。正規出租車司機由于有著職業規范,且對城市道路比較熟悉,乘客也擁有完整的追責權利,可以要求出租車司機處罰相關責任司機。Uber等打車軟件的司機由于不是專業司機,很多道路可能不認識,主要依靠的是車載導航,很容易就走了彎路。一旦出現乘客著急趕往某個目的地,雙方就很可能發生糾紛。這個現象在各國都很常見,這也是困擾車主和乘客的一大問題。
正是由于暴露出種種問題,Uber才會在各國遭遇“圍追堵截”。
監管是個世界難題
不過,強大的Uber借助廣泛的用戶基礎排除萬難扎根入各國市場,這已經成為潮流所趨了。就拿上個月神州專車的一個廣告惹怒網友的案例來說,Uber的形象其實已經深入人心——在這則廣告中,知名演員吳秀波、海清等知名演員站臺,以“Beat U,我拍黑專車 ”為主題,暗指Uber黑專車。
經濟學教授張銳認為,Uber的難題在于“如何監管”。他說,Uber的“野蠻生長”映射出的是互聯網技術和傳統規則、創新與監管之間的矛盾與沖突。必須承認,互聯網技術的創新步伐已大大超過了政府政策的更新速度,因此,對于Uber這樣的公司,政府應當主動地作出改變。從這個意義而言,Uber不是不需要監管,而是如何監管的問題。
或許紐約是個很好的例子。經過談判后,Uber和紐約市政府都做出了妥協。前者同意與紐約市政府分享數據,供其研究打車軟件對城市交通的實質影響。同時,Uber也承諾,維持目前的擴員幅度,不會在紐約“鋪天蓋地”;紐約市政府則承諾在進行最終判定前,先進行為期4個月的調查,同時也警告稱,如果Uber違反雙方達成的協議,將隨時隨地把Uber趕出紐約。市長辦公室的發言人諾威爾表示,如果研究結果表明打車軟件會令城市的交通狀況惡化,那么政府依舊有權下達禁令。
如何監管Uber等打車軟件,是個世界性的難題。怪只怪打車軟件興起太快,而法律法規卻遠遠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