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頭情人蠱惑了誰的心

路新

今年35歲的吳凱，在大連創辦了一家軟件公司，企業年盈利2000萬元，純利潤超過300萬元。公司良好的效益，與吳凱的左膀右臂分不開——技術總監鄭宇，是與他一起創業的好兄弟;行政總監陶欣妮，是他的紅顏知己。但職場一旦牽扯愛情，就變了味。吳凱的天平漸漸偏向陶欣妮，結果鄭宇另投門戶。當吳凱打算事業再上一層樓時，卻驚然發現，陶欣妮也不見了蹤影……

我的好兄弟

2002年，吳凱畢業于華東一所大學應用數學系，隨后考入英國一所大學計算機專業攻讀碩士，學成回國后，在北京中關村工作。2006年，吳凱被獵頭挖到大連高新園區一家世界五百強集團。2009年，吳凱幸運地獲得軟銀國際風險投資，創辦了自己的公司。和所有創業者一樣，他經歷了最艱難的原始積累期。公司以軟件外包為主，吳凱的技術過硬，但關乎公司生死存亡的，是能否承攬到大量業務。于是，他想招聘一名技術總監，自己騰出時間主攻項目。鄭宇就這樣適時地出現了。

時年25歲的鄭宇是湖南人，從大連一所大學碩士畢業后，在華信工作了1年。吳凱在鄭宇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他就喜歡這樣的技術人才，一點就透卻少言寡語，不惹麻煩。

吳凱像問其他的應聘者一樣問鄭宇：“你為什么不去知名大企業，反而愿意來剛成立的小公司呢？”面對這樣的問題，大部分應聘者的回答如出一轍，不外乎說小公司更能發揮自己的優勢之類，只有鄭宇的答案出乎吳凱的意料，他說：“因為我的性格不適合大公司。”吳凱心里當時就拍了板，技術總監非鄭宇莫屬。因為他有著這個時代最缺少的優秀品質——誠實。

千里馬雖好，還需伯樂。鄭宇上任后，抱著感激知遇之恩的心情，不辭辛苦，每天加班到午夜12點，工作完成得相當漂亮。有了鄭宇這個堅強后盾，吳凱談業務底氣十足，連一向被大企業壟斷的醫療器械行業，都簽下了訂單。不到半年時間，公司就打開局面，在業內聲名鵲起，客戶紛至沓來。吳凱和鄭宇也成為最佳主雇，產生了兄弟般的感情。

為了讓鄭宇全身心為公司效力，吳凱安排鄭宇青梅竹馬的女友姜小云在公司做秘書，月薪5000元。姜小云畢業于一所大專院校，正為找不到工作發愁，沒想到卻有這樣的好機會，自然是感激不盡，每天早來晚走，把公司的日常工作處理得井井有條。吳凱還給這對小情侶租了一套精裝修公寓。鄭宇更是全情投入。隨著業務不斷擴大，吳凱又招聘了6名程序員，鄭宇把整個技術團隊帶得很有凝聚力。

吳凱常常描繪著宏偉藍圖：他要在10年之內，把公司做成東北軟件外包行業中最知名的民營企業。目前最大的競爭對手是東軟和華信，這兩家公司實力雄厚，吳凱要爭得半壁江山，連客戶都笑他這是個夢。吳凱卻說：“我和鄭宇，就像劉備和趙云。趙將軍功力深厚，但在公孫瓚手下卻一直不得志，轉投新主后，兩人配合默契，最終助劉備完成大業。而趙云，也成為千秋傳頌的常勝將軍，實現雙贏結局。”吳凱堅信，只要他和鄭宇齊心協力，不出10年，定能實現夢想。

可是步子邁得越大，問題出現得就越多。公司發展過于迅猛，隨著部門增多，常有相互協調不好的困擾，每天簽字、會客、打點關系等也浪費了吳凱很多精力，各部門之間的工作矛盾，影響到他對全局和市場的掌控。于是，吳凱決定聘請一名行政總監。

2011年初，公司在報紙和網上連續打了1周招聘廣告，應聘者如云。當陶欣妮站在吳凱面前時，他不禁眼前一亮。陶欣妮是福建泉州人，長得嫵媚動人，說著一口柔柔的閩南腔普通話，眼神和舉止更是透著閩南女子特有的安靜恬淡。吳凱感興趣的并非美色，而是覺得有這樣一位可愛的女人來協調各部門事務，那些男同胞們一定會乖乖聽她調度。再加上她在面試中表現出不凡的靈活機智，吳凱暗中思謀，這又是上天送給自己的一個得力助手。

我的好情人

陶欣妮上任后，工作認真負責，處事圓滑周到，讓吳凱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如果鄭宇是他的左膀，那陶欣妮就成了他的右臂。商場如戰場，最要緊的是人才，吳凱不由為自己的好運而慶幸。

盡管陶欣妮不懂技術，但她擅長察言觀色，會討客戶歡心，而鄭宇的性格太沉悶，吳凱便常常帶著她出席各種商務宴會。客戶開玩笑道：“吳總啊，你的行政總監，該不會哪天把你家也順便治理一番吧？”

陶欣妮莞爾一笑，不刻意解釋，卻看似無意地拿出手機，屏保竟是她和一個小女孩的合影。于是大家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年輕貌美的總監已經有女兒了，謠言戛然而止。

吳凱感到很奇怪，陶欣妮的簡歷上明明寫著未婚啊。強忍著好奇心，等宴會結束后，吳凱迫不及待地問個究竟。陶欣妮淡然一笑：“那是我的小侄女。”這下吳凱更是一頭霧水，很多職場上的女人明明結了婚都要隱婚，陶欣妮怎么背道而馳呢？

“吳總，什么事一扯上感情，就變了味。如果大家以為我和你有私情，工作還怎么開展？公司的很多客戶都是外企，更會覺得您公私不分，業務也不放心交給我們做啊！”陶欣妮娓娓解釋道。吳凱立刻對她刮目相看。吳凱和所有成功男士一樣，對女人尤其是美女，有著莫名的戒備心，生怕沾上麻煩，他也因此做了多年的單身貴族。可陶欣妮不僅沒有非分之想，反而制造自己結婚生女的假象，斷了嫁入豪門之路，讓人心生敬佩！

此后，吳凱把陶欣妮視為和鄭宇一樣的心腹，對她不再設防。

公司里有些老員工，自恃和吳凱同甘苦共創業，月底報銷時該報的報，不該報的也拿來簽字。吳凱礙于面子，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多了陶欣妮簽字這一關后，很多單據她都以不合理為由，擋了回去。即使員工直接找到吳凱，他也可以說公司制度要遵守，半年下來，竟節省了20多萬元的開銷。吳凱不禁竊喜。

2012年1月，到了分年終獎的時候。業務部的人均是伶牙俐齒，認為全憑他們承攬業務，才能有高額收益;技術部的人沉默寡言，但不意味著心里沒數，常常話中帶刺，沒有我們的技術支持，你們就算拿下中國區總代理，也玩不轉。

吳凱是技術出身，自然對技術部格外偏愛。但無論哪個公司，業務部都是不能得罪的。他只能安撫，私底下再拿錢貼補給業務部。陶欣妮卻提出了反對意見：“帶團隊就像帶兵，永遠是沖在最前方的將士獲得最大的收益，否則誰還替你賣命？沒有業務部打前沿，技術部支持誰去啊？”吳凱覺得陶欣妮的想法不無道理，便默許了。這一年，業務部分紅首次超過技術部。

春節臨近，吳凱的父母飛去加拿大的女兒家過年，臨時給他請了個保姆。一天中午，他正在辦公室吃午餐，陶欣妮進來匯報工作，看到他吃的飯菜，驚呼起來：“您吃的什么呀，太差了！”吳凱苦笑道：“保姆是農村來的，不太會做菜。爸媽又去國外了！”陶欣妮嬌嗔道：“那我可要管管你的生活了！”

當天晚上下班后，陶欣妮和吳凱一同回家，脫去職業裝的她，在廚房里忙碌著。吳凱從客廳里注視著她，心里很復雜，覺得這個女人既陌生又熟悉。

陶欣妮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打開了吳凱的家門。她經常出入吳凱家，漸漸地，除了教保姆燒菜、整理房間，她又以從公司形象出發為由，管起了吳凱的穿著打扮等大小個人事務。

過完小年，保姆也辭工回老家了。這天下班前，吳凱婉言告訴陶欣妮，叫她不用來了，自己隨便弄點吃的。她卻說：“吳總，保姆不在，我更要去照顧你呀！”說完，她順手拿起吳凱桌上的鑰匙，軟軟地說了聲“晚上見”，讓吳凱無法拒絕。辦公室里殘留著香水味道，讓他有點不能自持。

等吳凱回到家，陶欣妮已準備好了飯菜。她儼然一位稱職的主婦，打開酒柜，拿了瓶法國紅酒斟上。吳凱知道她很有酒量，在公司陪客戶吃飯時已有過驚人表現。

兩人邊喝邊聊，陶欣妮不停地找出各種理由和他干杯。在她脈脈含情的眼神下，吳凱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只喝得頭腦發昏，全身發熱，躺倒在沙發上。他強力控制著心頭的躁動，讓陶欣妮早點回去休息。陶欣妮不但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坐到他的身邊，靠在他的身上說：“公司發展這么快，你的擔子太重了，你對我有知遇之恩……”說著，她就倒在了吳凱的懷里……

陰謀與愛情

因為大家都知道陶欣妮“已婚生女”，吳凱和他的情人關系很隱秘。有了這層關系后，陶欣妮更是盡心盡力，事無巨細都要管，甚至有些本該由吳凱簽字的事，她也會先斬后奏。吳凱稍有意見，她便撒嬌說成功的企業家，只要運籌帷幄就夠了，做具體事務的都是員工，只有小老板才事必躬親。在她贊揚恭維的溫柔鄉里，吳凱漸漸迷失了自己。

2013年國慶節，鄭宇和姜小云計劃結婚，吳凱想把他們住的那套房子買下來，算是新婚禮物。可陶欣妮堅決反對：“中國的企業做不大，就是裙帶關系嚴重。虧你還是做軟件的，天天和外企打交道呢！姜小云就是個普通秘書，不到3年的時間，工資居然三級跳，從5000元漲到7000元。”陶欣妮不但反對，甚至建議給姜小云降薪。吳凱堅決不同意：“她不僅是秘書，更重要的是鄭宇的女友啊！難道你不知道，降她的薪水，一定會影響鄭宇的情緒，會對公司的業務有影響！”

陶欣妮不緊不慢地說：“現在公司規模這么大，應該有套正規化的現代管理模式。姜小云沒有任何特長，一個月就拿7000元工資，這叫其他員工怎么想？那些程序員，1個月辛苦做下來也就這么多工資。現在他們都拿姜小云對比，有人都說要跳槽了，所以這是為了公司長遠的利益需要。至于鄭宇那邊，更不用擔心他的情緒，他的年終獎都六位數了，早已不在乎這幾千元了！”

不提年終獎還好，提起來吳凱也是一肚子氣。因為分紅之事，鄭宇竟專門跑到他家，替技術部的人爭權益。吳凱安慰他說，憑著這些年的交情，不會虧待他，一定給他補齊。但鄭宇卻說，不是為了他自己，是為了整個技術部的軍心，現在大家的士氣有些動搖。現在吳凱才明白，原來，動搖軍心是真，但不是為年終獎，最終根源竟是姜小云。

吳凱徹底被陶欣妮說動了，第二天就找鄭宇談話。鄭宇只是淡淡地說：“我體諒公司的難處。你是老板，你決定吧！”但畢竟與鄭宇有共同創業的情誼，吳凱還是偷偷把房子買下來，送給了鄭宇。

鄭宇的婚假剛結束，陶欣妮就到吳凱辦公室，一番溫存后，不經意地說：“我昨天去逛街，好像在星巴克看到鄭宇和東軟的副總在一起，還有說有笑呢！不過他看到我之后，有些不自然。”

聯想到東軟一直都想挖走鄭宇，吳凱不禁怒從心起，暗忖自己這新婚大禮送得也太冤枉了。他忍不住要去找鄭宇問個究竟。陶欣妮卻攔住他說：“你是老總，度量大點，鄭宇現在掌握很多核心技術，萬一他甩手走人，公司的損失就大了！”

吳凱靜下心來一想，陶欣妮說的是實情，鄭宇對于公司來說太重要，但如果他真的突然跳槽，自己豈不是措手不及！他生氣地問：“難道就眼睜睜地由著他身在曹營心在漢？”陶欣妮建議：“不如招聘一位CTO（首席技術官），既能夠牽制鄭宇，又可以不露痕跡地把核心技術拿回來。”

吳凱覺得這是一著好棋，便讓陶欣妮負責招聘。陶欣妮向吳凱推薦了之前有過合作關系的一家公司的技術骨干劉濤。吳凱面試后，覺得劉濤技術過硬，能夠勝任工作，當場就拍了板。

劉濤上任CTO后，吳凱覺察到了鄭宇的不滿情緒，便拉他去喝酒，解釋道：“公司如今規模大了，光有技術總監肯定不行。技術再好，但和公司戰略發展不貼身，公司的業務發展也沾不上技術的光，原因就是技術總監在思考技術，卻沒考慮到產品與公司戰略發展的結合。所以，才要有CTO這個職位。你要理解我……”吳凱推心置腹，鄭宇卻只是低頭喝悶酒，那根橫亙在兩人心中的刺，始終沒能拔出來。

2014年3月，鄭宇提出辭職，吳凱盡力挽留，但看他去意已決，也就答應了。他想著有陶欣妮和新來的CTO在，鄭宇走了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吳凱沒有想到，如果技術部是一座大廈，一手帶起技術部的鄭宇就是這座大廈的基石，一旦撤出，整座大廈都會坍塌。實際上，鄭宇去了一家新的軟件公司，那家公司還給姜小云安排了職位。不久，整個技術部的資深程序員紛紛辭職，投靠到鄭宇門下。吳凱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就在吳凱焦頭爛額之際，陶欣妮帶著CTO劉濤竟突然消失了。吳凱完全沒有了主意，公司的骨干人員幾乎走光了，他已經不知道該做什么來挽回局面，他更不能理解，為什么陶欣妮和劉濤會突然離開。

情緒極度沮喪的吳凱夜夜買醉。不久后，鄭宇的一封郵件，令事情真相大白。原來鄭宇跳槽去的那家公司，陶欣妮持有50%的股份。自始至終，陶欣妮根本就是個獵頭情人，不僅獵走了鄭宇和整個技術部門的骨干，還成功瓦解了吳凱這個最大的競爭對手。此刻的吳凱才幡然醒悟，原來自始至終，自己只是一只獵物……他后悔自己在順利的時候太過驕傲，沒能發現潛藏在平靜表面下的巨大危機，如今，一切已無法挽回……

（責編/方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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