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贏之外的風景

王新波 欒兆琳

回顧第一季《最強大腦》，給人們印象最深刻的是第十場國際挑戰賽。究其原因不是中國隊以3：1完勝意大利隊，而是比賽的過程中，中國“天才少年”李云龍誤以為失誤而當場崩潰，哭得癱在座位上，一遍遍重復“我擺錯了，可是我記對了呀！”觀眾和網友捏一把汗的同時，也為其脆弱的心理和只能贏不能輸的心態深感擔憂。反觀比賽中意大利男孩安德烈卻從容淡定和溫情大度，兩人對比的巨大反差讓人們紛紛質疑李父“蛋叔”過于功利化的虎式教育方式。

“蛋叔”李勇在回應時“無奈”地聲稱：“中國人生存，真的越來越難”，“我不能給他提供任何社會背景、地位優勢，我只能讓他從小變得更強大”。因此，他會堅持自己的教育方式，“因為這是對李云龍真的好。”這是多少家長振振有詞的理由呀！但仔細分析，這其中包含了太多心理學上所講的“不合理信念”。

這種觀念對現代社會的看法是片面的。因為它只看到了激烈競爭的一面，卻沒有看到社會化合作是現代社會存在的前提。再強大的個人，如果不能學會合作，就難以在現代社會立足。只強調競爭，只強調勝負，會讓孩子只見個人不見團體，忽視合作共贏，忽視與人相處，走向“他人即地獄”、“只能靠自己”的極化思維。

這種觀念里“為了孩子好”的信念是片面的。因為他認為只要出發點是好的，無論用什么方法就都是好的。“拔苗助長”的出發點也是好的，但違反了成長規律，換來了一地枯死的秧苗。孩子是活生生的個體，兒童的心理發展是整體性的，不可分割。如網友評論中指出“一個12歲的孩子，壓力太大了，承載了父親的夢想，卻也失去了快樂”。這種高壓的體驗和無樂的童年，不會在獲勝那一刻一筆勾銷、煙消云散。過程中遺留的問題、埋下的隱患一定會在人格形成中體現。

這種觀念中對“變得更強大”的理解是片面的。因為它認為高智商就是強大，卻忽視了身心健康是強大的前提條件。頗具諷刺性的是，“蛋叔”賽后依然認為他的教育使兒子更強大了，卻絲毫沒有看到兒子心理上的脆弱。沒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做支撐，再強的大腦也是不堪一擊的，更何況高情商本應該是“最強大腦”的重要組成部分。學會情緒管理、形成抗挫折能力、塑造強大內心恰是適應激烈競爭必需的素質，為什么一再強調適應現代社會生存的“蛋叔”對此卻沒有看到呢？

家庭教育觀中的“不合理信念”導致了這位“天才少年”也從小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不合理信念：只能贏，絕不能輸。其實，人生路有贏，就有輸，更有輸贏之外的更多風景。輸了的安德烈依然可以愉快地回憶與父兄在繁星下的海灘上生篝火、睡覺的美妙情景，而贏了的李云龍睡夢中不知會否被腦海里難以平復的情緒體驗再度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