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故事著了魔

曾念群

1818年，英國詩人雪萊的19歲嬌妻瑪麗·雪萊創作了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這部小說被后世多次改編，并成為大銀幕最早的科幻藍本和恐怖題材——其中攝制于1935年的《科學怪人的新娘》本是1931年《科學怪人》的續集，卻超越前作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恐怖作品之一。

最近，獅門影業的新作《屠魔戰士》，追根溯源起來，也與瑪麗·雪萊的《弗蘭肯斯坦》有著割不斷的血緣關系，并嘗試在另一條魔幻的軌道上，實現基因變異。

影片截取了瑪麗·雪萊原著小說的核心內容，主體框架卻是根據《暗夜傳說》系列編劇凱文·紀留克斯的原創繪本小說再編，因此承襲了《暗夜傳說》的整體風格，已然從科幻故事變軌到了魔幻巨制的路徑上。

沒有靈魂的人造人亞當，卷入神魔大戰的漩渦，神魔兩界都想獲取它身上的秘密，并對其展開兩百年的抓捕與追殺。亞當在漫長歲月中成長壯大，最終在這場神魔大戰中拯救了人類，并最終獲取了靈魂。

從科幻故事變成魔幻大片，看起來，《屠魔戰士》對瑪麗·雪萊原著的改造是摧枯拉朽的，但這一類的顛覆并非沒有先兆。有關《弗蘭肯斯坦》的影像嘗試，早在1910年就開始了，尤其1931年開畫的系列作品，一直延續到了1945年，歷經了《科學怪人》、《科學怪人的妻子》、《科學怪人的兒子》、《科學怪人的鬼魂》、《科學怪人遭遇狼人》、《科學怪人之家》和《吸血僵尸之家》整整七部的進化。其中第五部既是《科學怪人》的續集，也是《狼人》系列的續集，第七部則干脆讓科學怪人、狼人與吸血鬼德古拉攜手……可見科幻“著魔”早有先兆。

當然，中國觀眾最熟悉的科學怪人，一定是1994年羅伯特·德尼羅主演的《科學怪人之再生情狂》。而對于90后來說，科學怪人相對生疏，最新的驚鴻一瞥應該是2012年索尼動畫《精靈旅社》中那個丑萌丑萌的大塊頭吧。

《屠魔戰士》在中國市場接檔《復聯2》，不幸中也有萬幸。不幸在于，《速激7》高潮過后，《復聯2》的口碑委實不咋地，勢必拉低觀眾對進口片的預期;萬幸在于，高踞排片量五六成的《復聯2》單日票房已降至兩三千萬，有大好空間可以爭取。

其實，《復聯2》的所謂“奧創紀元”，與《屠魔戰士》系出一路，都是某個個人主義的科學狂人執念所造，奧創誕生于鋼鐵俠的敗筆，亞當則是弗蘭克斯坦的人造人——說起來《弗蘭克斯坦》還是所有人造人的科幻鼻祖，而鋼鐵俠的奧創不過是人造人亞當的山寨貨。科幻再往上走，似乎除了神話就是魔化。著了魔的“科學怪人”和著了魔的“復聯”齊齊發力，似乎科幻之上，唯魔幻一條升天大道。

當然，這部基因變異的《屠魔戰士》，無意讓后世科幻認祖歸宗，它只是從魔幻視效大賞的角度出發，尋求自己的一隅受眾。亞當1795年問世后，兩百年過去，但片中的世界并非車水馬龍，仿佛依舊還是工業革命時代的英國，滿眼古舊街巷，除了科學家實驗室的放電裝置是亮色，一切皆是哥特式的陰冷。石質風格的降魔獸與烈焰中現形的魔之間的幾輪大戰，是影片最大賣點。電影工業在經受了《指環王》的魔幻洗禮之后，這些算不了什么，但對于《暗夜傳說》和《范海辛》的影迷來說，仍不失為一桌暗黑系私房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