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國”崛起的背后

李明波

總喜歡“刷存在感”的極端組織“伊斯蘭國”（IS）這次又欠下一筆血債。2015年11月13日夜，至少8名“伊斯蘭國”武裝分子在法國巴黎鬧市區制造連環恐怖襲擊，造成至少129人死亡。這起歐洲歷史上最慘痛的恐怖襲擊事件似乎表明，過去一年多以來，國際社會消滅“伊斯蘭國”的努力完全失敗了。這股起源于中東的宗教極端力量星火燎原，已經創立了比“基地”組織更極端的超國家機構，并掌握遠為雄厚的經濟資源，正在成為國際社會極難控制的跨國力量。

從去年6月開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伊斯蘭國”忽然在伊拉克和敘利亞異軍崛起，并大規模攻城略地。它的崛起與壯大本身確實有超越常理之處。按理說，當今世界軍事實力最強大的兩個大國美國和俄羅斯都已經參與到空襲“伊斯蘭國”的軍事行動中，但殘酷的現實卻是“伊斯蘭國”非但沒有被美俄消滅，反而表現出更大的能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人類文明的底線。

這股宗教極端主義勢力的空前高漲，也使得越來越多的人質疑“伊斯蘭國”背后黑手究竟是誰。英國《經濟學人》周刊早就報道過：阿拉伯世界普遍認為，所謂“伊斯蘭國”，其實是美國為了制約和分化“基地”組織，在幕后操縱的產物。筆者與許多中東知識界人士交流過，了解到很多阿拉伯民眾都認同這一看法。此外，阿拉伯世界還對“伊斯蘭國”這個名稱極端反感，認為這個名字本身就是美國要故意抹黑伊斯蘭世界，他們更愿意稱呼其為“Daesh”（伊拉克與黎凡特伊斯蘭國的阿文名字英文轉寫的首字母拼寫在一起，音譯為“大士”）。

不過遺憾的是，阿拉伯世界對“伊斯蘭國”與美國關系的指控，看起來更像“陰謀論”。因為阿拉伯世界的知識分子和民眾都無法提供有說服力的論據，完全只是出于自身的感性作此判斷。

敘利亞的庫爾德人在戰場上和美國、“伊斯蘭國”都打過交道，他們對這個問題應該有更客觀的評價。尤其是敘利亞北部邊境重鎮科巴尼的庫爾德人，自去年8月開始和“伊斯蘭國”浴血奮戰，并且在美國空襲的幫助下收復了科巴尼，取得了極具象征性意義的勝利。筆者在今年早些時候曾進入科巴尼，在和當地人的交流時，他們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在他們看來，美軍的空襲是他們戰勝“伊斯蘭國”的關鍵。在美軍介入前，科巴尼近九成區域淪陷，但美軍的精準轟炸讓庫爾德武裝一舉扭轉戰局。庫爾德人認為，如果美國真的和“伊斯蘭國”有瓜葛的話，這種假戲真做的水平足以拿奧斯卡影帝了。

當然，如果“伊斯蘭國”背后沒有支持力量的話，它無論如何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水平。我們不妨回顧一下：“伊斯蘭國”的出現和壯大，完全是敘利亞內戰的后果。而敘利亞內戰的推手，便包括土耳其的某些政治力量。過去兩年中，“伊斯蘭國”星火燎原，在全球招兵買馬。土耳其與敘利亞的邊境線長期處于無人防守的真空狀態，來自全世界近百個國家的“圣戰者”通過這條路線進入敘利亞和伊拉克作戰。

今年7月，土耳其宣稱加入針對“伊斯蘭國”的軍事行動。不過就像《紐約時報》指出的那樣：安卡拉真正的敵人是土耳其推動敘利亞內戰的“回爆”──高漲的庫爾德族獨立運動。然而，明眼人士都十分清楚，除了伊朗等什葉派勢力之外，庫爾德武裝目前是在地面戰場上打擊“伊斯蘭國”的最重要力量。

“沒有人能自全，沒有人是孤島，每人都是大陸的一片……”英國詩人約翰·多恩留給后人一首流傳甚廣的詩歌《沒有誰是一座孤島》。400年后，當巴黎街頭爆炸聲和槍擊聲四起的時候，法國人或許對這首詩的理解多了一份苦澀。要知道，巴黎所遭受的恐怖襲擊，其實每天都在敘利亞、伊拉克、阿富汗等中東國家上演，只不過現代傳播手段讓歐洲更容易得到世界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