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一裸，你怎么看？

蘇堅

日前發生的攝影師故宮內拍裸照的媒體熱鬧事件（請注意，我寧愿定性“媒體熱鬧”而非“裸拍熱鬧”），有朋友發來短信，用“元芳體”問：宮內一裸，你怎么看？

我于是也模仿回復友人“元芳體”下一句：大人，我覺得此事無蹊蹺，此事背后無秘密。我確實認為，凡事不應該急著上綱上線，回到“公事公辦”程序思考，或者創作者、公眾、管理者等各方皆可大大方方。不妨就著這事大家較關心的兩個議題發問：1、人體攝影既然是藝術的一種，為什么又不能是多元化、多樣性的，包括“宮內”這種可能？2、故宮既然不是私立的，也不是有信仰顧忌的宗教場所，為什么不能包括“宮內創作”這種藝術可能？

故宮管理方發公文回應，義正詞嚴如“朕即天下”的口氣定性那就是“不雅照片”，我有點吃驚，畢竟還是個要講“文化尊嚴”的文保單位呢，他們真有執行“藝術定性”的職能，總該知道其是并不比文物鑒定工作更簡單的嚴謹活兒吧？他們難道每天忙于“文保事業”連網也不上？那些照片我橫看豎看上看下看，怎么都覺得夠不上網上挑逗照片的一角？再“戲說”一下的話，當年宮內，皇上一、二、三、四、五……奶的生活，哪哪角落哪哪姿勢的“不雅裸體”都說不清，宮藏無數男女秘圖本都說不定嘛，這宮內拍張裸照，怎么這么容易就上“不雅”級了？怎么這么輕易就傷“尊嚴”了？

諸位看官別誤會，以為我支持任何公共場所的裸露、裸攝乃至裸襲，非也，我只是暫且先說一個意思：故宮作為一家國家級單位，其公文發布，應該學會回避這些莫須有式的性質指控措辭，以事實表述為依據，以寬容、善待為表態，以自我承擔為責任，能把自己分內的事說清楚就為好，能兼顧一點公共關懷就為好上加好，至于其他非自己能耐的事，該交給公安部門的、該交給法院的、該交給藝術評論專家乃至該交給輿論大眾的……等等都應統統交出去。如果再說得狠心點，你們故宮的“門”也早夠幽深的了，“失竊門”、“錯字門”、“會所門”、“瞞報門”、“拍賣門”……你們早先在多少“重門”的坎上過不去、倒下了，早該知道自個不是什么高大上形象，在服眾的征途中，要去嚇唬一個冒著“風險”、幾乎唯一可選先砍后奏途徑創作作品的藝術家，你們最好還是先內修功夫吧！

張藝謀當年租借宮內排開“滿城盡帶黃金甲”時，那個露著震撼人心深深乳溝在宮內狂奔的年輕女色，要說其實也挺“不雅”的，那么，為什么張藝謀行？這就像故宮曾發生的“會所門”事件，公眾會發問：為什么土豪行俺平民百姓不行？故宮這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特權門”嗎？

諸位看官又別誤會，以為我反對什么人享用故宮場所，非也，我是要借此表述關于此事更進一些的意思。首先，從更大的層面看，要將這“裸事”放進法治去辦，我們確實已有“公序良俗”這些彈性極大的“法則”可以應用，再具體點看，也有《治安管理處罰法》可辦，所以故宮真想打省事的無聲悶戰，也許事發時報報警就行——但藝術創作的自由和可能被堵住了。在國內，故宮乃文化單位已暫且如此了（其沒報警“法辦”也算可圈可點），要求公務員、法官們也能像發達國家同行那樣去立法定規管理、裁判藝術家及其藝術，許藝術以更多可能，那暫時只是愿望。

其次，不該像現在這樣，在爭論不休、難于定性的“公共空間”里爭先恐后地有點“無法無天”，大家都想著“鉆空子”、“耍無賴”，事發了另一方又想著“抓辮子”、“施權威”。我認為最理想的做法應是，像現在政府開展的“放權改革”那樣，民間、社會、單位的事，由主人們自己定規立紀自治，一視平等。這樣，不但管事的活路多，管藝術的活路也多，創造性的社會才有可能。比方說，故宮可以自定，在特定時段、特定地點、特定環境之下，經辦手續，宮內可以進行裸體藝術創作。這樣，既不傷風敗俗、傷人利己，也不一墻隔絕、絕無可能。于故宮，“裸體藝術推廣故宮”，多好的課題和財源；于藝術創作者，“裸體藝術怎能錯過宮內美景”，多好的命題和材源。若此一定：其一，文化單位千萬別不懂文化標準、藝術標準了；其二，千萬別張藝謀行、土豪行，咱平民百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