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榮的敘利亞護照黑市

李穎浩

11月14日，塞爾維亞難民中心逮捕了一個可疑的“敘利亞難民”，除了照片外，他持有的“敘利亞護照”的所有信息——包括姓名艾哈邁德·穆罕默德（Ahmad al-Mohammad）、出生時間與地點等——與前一天在巴黎發起恐怖襲擊的一個恐怖分子的尸體旁的護照一模一樣。他是這個恐怖分子的同謀嗎？還是只是湊巧跟他同名同姓而已？

事實很可能是，他們兩個人的真實姓名都不叫艾哈邁德·穆罕默德，這兩本護照都是偽造的。英國《每日郵報》引述塞爾維亞官員的發言稱，這已經是今年他們發現的第七個用這個“模板護照”進入歐洲的人了。接近法國調查當局的消息源告訴法新社，這本護照原本的真實主人是出生于1990年，是服役于敘利亞軍隊的一名士兵，已經在幾個月前死亡。

敘利亞內戰及其引發的難民危機如今竟帶動偽造敘利亞護照的黑市蓬勃發展。不少背井離鄉的敘利亞人出于各種原因，需要這些假護照;一些想移民到歐洲的其他國家的人也會用假文件偽裝成敘利亞難民;更可怕的是，一些極端分子會利用假護照進入歐洲，再發動襲擊，就如11月13日在巴黎發生的襲擊事件。

事實上，在巴黎恐怖襲擊事件發生前不久，歐盟邊境管理局（Frontex）就警告了偽造敘利亞護照蔓延的情況，并稱很多持這些假護照的人并不是為了逃離戰亂的難民，而是經濟移民。

“有一些待在土耳其的人購買偽造的敘利亞護照，因為他們知道敘利亞人有權獲得所有歐盟成員國的庇護。”歐盟邊境管理局局長雷捷利（Fabrice Leggeri）在今年9月對法國的一家電臺說道，“他們也會說阿拉伯語，但他們很可能不是敘利亞人，而來自北非或中東的其他國家，且往往是經濟移民。”

不過該機構的一位發言人蒙丘爾（Ewa Moncure）在同月稍晚時候向媒體表示，尋求假護照的大部分確實是敘利亞難民。蒙丘爾說，敘利亞人在倉皇逃離戰亂時，很可能來不及帶上身份證件，一些本身尚無護照的也來不及去申請護照。還有人會因為害怕在檢查站被認出或逮捕而故意未帶證件。

一名荷蘭記者通過試驗，輕松地偽造出一份填寫荷蘭首相馬克·呂特信息的敘利亞身份證和護照

迄今有超過400萬敘利亞人逃出國境，其中約一半生活在土耳其。根據土耳其應急管理局在2013年所做的調查，入境土耳其的敘利亞人中，只有約30%持有有效護照。隨著護照有效日期到期以及換發護照的困難度提高，如今持有效護照的比例很可能大幅降低。直到近期內，流亡的敘利亞人若想辦理新護照或換發護照，往往需要回到敘利亞政府控制區。這對離開該國的難民而言是巨大的風險。

隨著今年夏天歐洲放寬對敘利亞難民入境的限制，敘利亞護照一時變得更炙手可熱，偽造現象也就變得越來越普遍，因為敘利亞護照持有人可以自動獲得庇護。“所有阿拉伯人都希望到歐洲生活，現在他們利用這股潮流，通過持假敘利亞護照進入歐洲。”一位從事假護照交易的土耳其中間人向《華爾街日報》說道。

根據《每日電訊報》的報道，想通過這種辦法進入歐洲的人，只需要“打開智能手機，查看The Travellers’ Platform的Facebook頁面，就能找到所有答案”。這個Facebook頁面打出廣告，稱可以提供偽造護照、出生證明和大學文憑等服務。一本用于從土耳其偷渡到希臘的假護照的價格為2000歐元。

這些偽造護照的質量有好有壞。有一些是制假者在從敘利亞當局偷來的“正版”空白護照上，加工填充買家的個人信息，這種假護照的仿真度更高。而一些質量較次的仿造護照常常會被歐洲國家移民管理當局識別出來。

不過，一些持假證者可能會“幸運地”遇到“富有同情心”的歐洲官員。一個成功進入歐洲的難民向路透社講述了他朋友憑借一張粗制濫造的假護照在希臘成功登機的經歷。“機場的一個女工作人員耐心地對我的朋友們說，‘再試一次’。后來就成功了。”

德國警方在今年上半年查出133本偽造護照和身份證明文件，比2014年同期高出了一倍。《明鏡周刊》指出，這一數字還將繼續上升。歐盟邊境管理局表示，2014年通報失竊的空白敘利亞護照約有3800本。

不過歐盟邊境管理局局長雷捷利在9月時稱，沒有證據表明潛在的恐怖分子利用假護照進入歐洲。英國“天空新聞”在2月的一篇報道則指出，一些有意參加“伊斯蘭國”的極端分子試圖利用偽造的護照通過了土耳其的檢查站。

一位宣稱對這次巴黎襲擊事件負責的“伊斯蘭國”指揮官在8月通過Twitter接受《華爾街日報》的采訪時證實了這一點，他稱，來自伊拉克和巴勒斯坦的極端分子成員利用假護照進入了土耳其。這些人事先還被要求學會假護照上標示的敘利亞地方的方言，以免日后被識破。

看來他們中的一個人已經通過這種辦法進入了歐洲，并最終于11月13日在巴黎引爆了身上的炸彈。然而，到現在人們還不知道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