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飛
浙江湖州輯里村,顧明琪一早就將花木從自家的苗木基地搬上三輪車送往鎮上。雖然還在村里留了一小塊桑地,但從2011開始顧明琪就不再養蠶。
1851年,產自湖州的輯里湖絲在英國舉辦的第一屆世博會上榮獲金獎。輯里湖絲制作技藝也因此入選國家級第三批“非遺”名錄。從事養蠶繅絲五十多年的顧明琪,成為輯里湖絲制作技藝的傳承人。每逢周末,顧明琪就會到鎮上的博物館為游客表演手工繅絲技藝。
輯里湖絲已經衰落多年。在上海世博會結束前,連村里最后的一家繅絲廠,也無聲無息地倒閉了。
東部沿海一帶的江蘇、浙江、山東等省,有著五千多年歷史的傳統蠶桑產業,在現代經濟的大潮下,已經或正經歷著和輯里村相似的命運。
從2008年到2014年,浙江桑蠶業已經連續7年下滑。1992年頂峰時期,浙江蠶繭產量為14.2萬噸,到了2014年,這個數量已經萎縮到5萬噸。
1994年,江蘇省蠶桑高峰時期的桑田面積為370萬畝,目前已減至80萬畝。曾經在產量、產值、質量方面位居全省前列的無錫市,隨著2014年當地最后一家蠶種場關閉徹底告別蠶桑產業。
東部地區工業化和城市化進度的加快,使得土地成本和人工成本不斷上漲,而依舊無法擺脫傳統手工養殖模式的栽桑養蠶,已經不再吸引農民的熱情。
東部蠶桑產業衰退的背后,是西部地區蠶桑的興起,?2003年起,西部蠶繭產量超過東部。2014年廣西全區桑園面積285萬畝,蠶繭產量32萬噸,占全國總產量的50%左右。
廣義的蠶桑產業,除了種桑養蠶外,還包括繅絲、織綢、印染加工、外貿出口在內的完整產業鏈。廣西、云南、四川等地蠶桑產業的發展為穩定我國蠶桑絲綢產業提供了保障,為當地農民提供了脫貧致富的路徑。
考慮到蠶桑產業的現實,2006年,國家啟動“東桑西移”戰略。而在這個工程的背后,關系到26個省(區、市)、一千多萬戶農民的切身利益。
中國五千多年的蠶桑史,在不同省份和產地留下的深厚文化,也因為“東桑西移”的現實,面臨著或悲或喜的選擇。

蠶農在家中對飼養的家蠶進行提青,提青即在養蠶過程中,手工將發育遲緩的幼蠶挑選出來。因為缺乏大規模機械化養殖的現實基礎,種桑養蠶依舊保留著傳統的養殖模式


繅絲是一個需要技術的細活, 由于雙手長期浸泡在堿水里,繅絲女工皮炎發病率在80%-90%。此外,在潮濕的環境中長時間站立,不少女工多患有下肢靜脈曲張和足部疾病

繅絲車間內,女工正在工作。眼下國內繅絲業的技術還基本停留在上世紀80年代的水平,勞動強度大,工作環境差,企業要留住工人越來越難

重慶市黔江區石會鎮武陵村,當地繭站技術員肖建懷和妻子侯章瓊養蠶已有2 0 年, 過去因為繭價低,每年只飼養一二張蠶種,這幾年開始,肖建懷增加了飼養量并且將桑地種植擴大到了60畝。收入的增加不僅讓一個孩子讀完了大學,同時家里還添了一輛小車

江蘇省吳江盛澤鎮的東方絲綢市場,2013年,該市場交易額突破千億元。從一個馬路市場起步,到眼下總面積超過4平方公里、6800多戶商家的大市場,這里經營品種已拓展到裝飾布、家紡布、服裝、紡織機械等十余個大類上萬個品種。而作為我國的“四大綢都”之一,盛澤鎮絲綢企業近幾年來卻呈現出萎縮態勢,比重甚至下滑到不足當地企業的1%

浙江杭州,中國絲綢博物館,一位參觀者正在打量展出的絲綢文物,盡管絲綢已經不再成為人們生活的必需品,但在國人內心,絲綢依然有著高貴的地位圖

2014年5月,浙江一家絲綢企業,前來銷售彩繭的蠶農看著現場稱重。相比普通繭,小范圍推廣的彩繭價格高出幾十元一擔。但由于繭絲綢產業鏈長,每一個環節的變動都會給事關蠶農利益的繭價帶來不小的波動

2013年4月,蠶花節上,老人們正在向蠶花娘娘祈福。浙江湖州,每年清明前后舉行的“軋蠶花”、“祭蠶神”是當地一項重要的蠶事風俗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