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病人練就一雙“慧眼”
——記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天壇醫院放射科主任高培毅

文◎匡遠深

▲高培毅（右）和神經外科專家對疑難癥患者會診

▲高培毅在學術活動上發言

他，在國內最早提出隱匿性腦血管畸形的影像學診斷方法和影像學征象；首次解決CT腦灌注定量分析無參照值的難點問題，填補了國內動態CT腦灌注圖空白；先于美國學者提出循證影像醫學概念……在放射影像學領域，創造了一個個驕人的紀錄。他，就是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天壇醫院放射科主任高培毅。

"我的技術是病人給的，是病人的不幸練就了我的所長。我要把所學的知識還給病人。"

2011年4月上旬的一天，高培毅正在辦公室里忙碌著。突然，一名自稱要找“救命恩人”的老漢闖了進來，二話沒說就跪倒在了高培毅面前。老漢來自福建農村，2010年夏天，他剛上大學一年級的兒子因頭痛，在福建、廣州和上海等地的大醫院診斷為小腦髓母細胞瘤，這是一種惡性程度很高的腦部腫瘤。父子倆懷著最后一線希望，經人介紹來到北京天壇醫院。在仔細審看片子后，高培毅推翻了之前的診斷，認為是小腦占位，結核性膿腫的可能性大，并建議病人回去進行藥物抗癆治療。

如今，孩子小腦的病變經藥物治療已經消失了，又重新開始了大學生活。老漢激動地說：“幸虧有您這一雙慧眼，俺娃兒的前程才沒有斷送。您是我們全家的恩人啊！”

放射科大夫很少安排出門診，高培毅每周也僅有半天門診。可每天到他辦公室找他看片子的病人卻不少，而且多是來自全國各地的疑難重癥患者。不管是否認識，高培毅都熱情接待，耐心解答。對此，有的人不理解，他卻說：“我的技術是病人給的，是病人的不幸練就了我的所長。我要把所學的知識還給病人。”

一次，一名6歲的男孩被診斷為惡性淋巴瘤，要從內科轉到外科治療，患兒家長慕名找高培毅會診。高培毅看完患兒的片子，立即推翻了原來的診斷，認為應診斷為多發性硬化。后來，經神經內科藥物治療，患兒腦內的病灶逐漸消失，避免了一次醫療事故的發生。另一位男性中年患者，兩年間犯了4次類似腦梗塞癥狀：嘔吐、肢體運動受限，同時伴發燒、皮膚出疹等，被當地醫院診斷為腦梗死或腦腫瘤，給病人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通過問診和分析影像片子，高培毅否定了原來的診斷，建議患者去看免疫科。后經做免疫治療，這位患者腦病的診斷被完全否定了，病也治愈了。

36歲的李先生是山西大同人，在當地醫院被診斷為惡性腦瘤，這樣的打擊對一個家庭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李先生的家人跑遍了當地大大小小的醫院，并到北京幾家大醫院進行會診，可最終結果仍維持“原判”，全家人即刻陷入極度絕望之中。后來，當地有一位在北京天壇醫院進修過的醫生建議他找高培毅會診。高培毅詳細詢問了患者的情況，仔細觀察了影像資料每一個細節，推翻了先前的診斷，指導患者先做顱內抗炎治療。3個星期后，奇跡發生了，患者的各種癥狀消失了！這份遲來的診斷，給病人一家帶來了新生。

在北京朝陽區一家外企打工的年輕職員小王，一天走路時突發眩暈，險些摔倒。他到附近醫院做頭部核磁檢查，1.5影像顯示右側顳葉有一處陰影，被診斷為“腦膜瘤可能性大”。這模棱兩可的診斷可嚇壞了小伙子，幾天來食寢不安，精神恍惚，頭痛加重。后來，在愛人陪伴下，小王到天壇醫院又重新做了3.0高清核磁，影像顯示顱內未見異常。這本該是好消息，反而加重了小王的疑心，到底有病還是沒病？小夫妻倆忐忑不安地來到高培毅辦公室，說明了來意。高培毅十分理解他們，對比了兩家片子，外院的圖像顯示確實有點問題，但肯定不是腦膜瘤。為了消除病人顧慮，高培毅又用1.5核磁，免費重做了一遍，然后在電腦上利用三維圖像多角度進行了觀察分析，最后證實本院兩次檢查結果一致，夫妻倆喜出望外，連連拱手致謝。

像這樣憑借一雙慧眼，挽救疑難病人及其家庭的事例不勝枚舉，高培毅醫技精湛的美名在醫患中廣為流傳。

"國外條件再優越，畢竟是他鄉。用所學知識報效祖國，才是我的終極理想。"

▲高培毅（左）教學生作影像診斷

上世紀90年代初，改革開放大門剛剛開啟，高培毅便抱著一顆學成報國之心前往美國猶他大學醫學院求學，師從國際著名的神經放射學家、美國放射學會主席AnneG.Osborn教授進行博士后課題研究。那些日子，他很少上街逛風景，美國的許多著名景點他幾乎都沒去過。高培毅整天泡在圖書館和實驗室里，加班加點做實驗研究，餓了就啃一口面包，困了就沖一杯咖啡。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他完成3項研究課題，結題的“顱內表皮樣囊腫影像學研究”課題，在國際上第一次找到了顱內表皮樣囊腫的診斷標準，論文發表在同年5月出版的美國神經放射學雜志AJNR上，在業界頗有影響。

回國后，高培毅根據臨床工作中遇到的難點問題，對椎管內腸源性囊腫的磁共振影像學表現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在國際上首次提出了腸源性囊腫的磁共振影像學診斷標準。經長達5年的臨床驗證，他所提出的術前診斷準確率達到80%以上，由此改寫了過去術前診斷準確率為零的紀錄。此后，高培毅繼續與美國華盛頓神經病理研究所合作，收集和分析了美國國內的相關病例，并以第一作者的身份撰寫了論文，發表在國際神經放射學雜志《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Neuroradiology》上，獲得了當年美國神經放射學會優秀論文獎，再次引起了國際同行的關注。

高培毅嚴謹的工作態度和出色的科研成績深深打動了他的指導老師，Osborn教授特意給北京天壇醫院發來電傳，高度評價和贊揚了高培毅。美國德州一家醫院和新加坡一家醫院相繼向他投來橄欖枝，承諾提供豐厚的待遇，但他毅然謝絕了這些盛情。高培毅說：“國外條件再優越，畢竟是他鄉。用所學知識報效祖國，才是我的終極理想。”

回國后，高培毅站在國際前沿開展相關研究，取得了諸多成就。2000年前后，CT臨床常規檢查非常普遍，但頭部CT動態掃描不能保證同時獲得腦組織與所需動脈的圖像，技術在頭部，尤其是腦血流灌注的應用中受到了一定限制，當時國內外均未見相關研究的報道。高培毅針對急性腦血管病影像學上的一些技術難點和我國的實際情況，在業內首次提出了“腦梗死前期”的概念和初步理論，將腦梗死前期腦局部低灌注的影像學表現、病理基礎以及頸動脈分叉血流動力學變化作為研究方向。同時，首次建立了在激光多普勒血流儀監控下的模擬人腦梗死前期低灌注狀態的可控性大鼠急性腦局部缺血模型，成功研制了動態CT腦灌注成像及測量軟件，并將自行設計的特殊檢查方法通過核醫學數據處理技術，從動態分析模塊中獲取肘動脈及感興趣區的時間-密度曲線(TDC)的動態數據。從而解決了CT腦血流灌注定量分析中無參照值的難點問題，填補了國內外CT腦血流灌注定量研究的空白。經專家鑒定，此項研究對急性腦缺血性疾病的早期診斷治療、療效評價和預后評估，都具有重大意義。

"我們應該像偵察兵一樣，從多變的影像片中，幫助患者挖出疾病的根源。這才是我們的使命和價值所在。"

高培毅在神經放射臨床一線工作了30余年，他專心治學，勤于探索，既是一名好醫生，更是一名學識淵博，造詣頗深的學者。尤其對中樞神經系統腫瘤、血管性病變、先天畸形、感染性病變、變性病和白質病等的研究和診斷，有獨特的技巧和貢獻。筆者詢問他成功的“秘訣”，他答道：“影像學醫生不能僅是操作設備的機械手，簡單地看看片子，而應該像偵察兵一樣，通過我們的眼睛，從多變的影像片中，幫助患者挖出疾病的根源。這，才是我們的使命和價值所在。”

隨著名氣越來越大，學術地位越來越高，高培毅經常受邀外出講學、在一流專業雜志作專業述評或參與國內各大醫院疑難重癥緊急會診。但他嚴于律己，為人低調謙和，從不以此炫耀，始終以王忠誠院士為榜樣，常告誡自己“要像前輩那樣，少一些自我，多一些奉獻”。

身為研究生導師，高培毅對學生學業上嚴要求，生活中寬包容，不遺余力地給予幫助。一位博士生在做學位課題時，高培毅幫他選定了當時熱點領域中最難的課題——頸動脈分叉血液動力狀態的計算流體力學研究作為研究方向。由于沒有相關材料可以參照，研究工作一直沒有進展，這位學生的心理壓力很大，一度產生了放棄的念頭。高培毅發現這個苗頭后，及時從精神上給予鼓勵，從生活上給予幫助，從科研設計到論文撰寫，甚至連答辯幻燈和文中標點符號，他都認真修改，最終這位學生拿出了高水準的學術成果。

目前，高培毅已培養碩士研究生13名、博士研究生16名，多名學生入選“北京市科技新星”。他指導的研究生在學期間，平均每人在國內一流專業期刊上發表論文3篇以上，其數量和質量令其他校友倍加羨慕。為此，他獲得了“王忠誠醫學獎勵基金”一等獎。

除了完成日常臨床影像診斷工作和教學任務外，高培毅還承擔著大量的科研攻關課題。在國家八五科技攻關的關鍵時期，他白天在科室進行臨床工作，晚上只睡兩三個小時就起來進行動物實驗研究，早上8時又照常上班。在此期間，高培毅的父親因癌癥住院，他都很少有時間去照料。由于長年在放射線下工作，高培毅的白細胞一度降至3000以下，心臟出現小面積心梗，但他依然堅持在醫療第一線，完成的《動脈DSA在顱內病變診斷中的價值》論文，獲得第二屆全國中青年優秀論文比賽一等獎。

肯付出就會有收獲，勤播種就會有碩果。多年來，高培毅先后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在國內外雜志上發表論文40余篇，獲得北京市科技進步二等獎1項、北京市科技進步三等獎6項、北京市衛生局科技成果一等獎7項、北京市衛生局科技成果二等獎14項以及其他各種獎10余項。15次被評為醫院優秀共產黨員，兩次被評為局級優秀共產黨員，12次被評為醫院先進工作者，4次被評為醫院臨床教學先進教師。2000年，他被授予“王忠誠式的優秀醫務工作者”稱號。2011年七一前夕，高培毅在北京市委召開的“慶祝建黨90周年大會”上，榮獲“北京市優秀共產黨員”光榮稱號……榮譽面前，高培毅始終保持著一顆平常心，就像他時常對學生說的：“大千世界紛亂復雜，不要忘記我們是醫者。醫生就是為病人服務的，要靜心工作，不能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