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量怒江：西藏云南印度洋

本刊編輯部

圖為怒江沿岸風光。怒江上游那曲地區地處西藏自治區北部，位于青藏高原腹地，是長江、怒江、拉薩河、易貢河等大江大河的源頭。這里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青藏公路、青藏鐵路橫貫境內。（攝/ 盧海林）

從中國西藏那曲地區的怒江之源錯那湖，到印度洋邊上的安達曼海，距離究竟有多遠？

怒江流域圖上的比例尺告訴我們，大約有 3240 公里。

如果在古代，讓3240公里的公路彎彎曲曲、千回百轉地沿著起伏的山脈而行，從藏北的高寒草原出發，穿越崇山峻嶺和緬甸原始森林，直達緬甸南部的怒江入海口，其間途經無數“99 道彎”、“72 道拐”，人類需要多少時間去丈量呢？

討論這個問題時，《環球人文地理》采訪組剛剛采訪完幾位地理學專家，他們說：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因為在古代，怒江流域的山中沒有公路，只有森林、懸崖和馬道，目前尚未發現古人徒步測量怒江流域的任何記錄——或許有人想這么做，但流域沿途的險路實在是太多了，死亡的威脅讓他們要么無法前進，要么望而卻步。

怒江有著眾多的名字。在我國最早的地理著作《禹貢》中，因其上游江水深黑，故被稱為“黑水河”;后又因地理位置而被稱為“那曲河”;到了云南地區，當地的怒族人把它稱為“阿怒日美”——“阿怒”是怒族人的自稱，“日美”漢譯為“江”，整個含義為“怒族人居住區域的江”;流出中國國境進入緬甸后，當地人又稱之為“薩爾溫江”……

仔細看來，其實每一個名字都代表了一種區域文化。深挖起來，其意義十分龐大，且趣味無窮。

在西藏那曲，藏民尊怒江之源錯那湖為神湖，不僅是因為怒江水滋潤出了那曲高寒草原的青草，更因為它讓這片土地變得美麗富饒、文化積淀深厚——藏北草原上，處處可見牧民放養的牛群、羊群;形狀各異的帳篷頂上飄掛著五彩繽紛的風馬旗，壯觀而美麗;藏族先民在草原上創造了如夢似幻的游牧文化，在卓格神峰與桑丹康桑峰下，英雄格薩爾王的故事廣為流傳……

流入云南境內的怒江奔騰在大峽谷中，使得這一流域充滿了奇幻色彩：這里“一山看四季，十里不同天”，懸崖邊掛著“石月亮”;飛渡江面的溜索比車快;峽谷中生活著眾多少數民族部落，時常“一村五個民族，一家四個宗教”，他們非常喜愛唱歌，流傳著“鹽，不吃不行;歌，不唱不得”的民諺，此外，他們還把洗澡當成節日過，摟著美女對嘴喝酒是“講禮儀”……

經歷了高原和峽谷的旅程后，怒江在緬甸境內書寫的是一段叢林傳奇：生活在這里的很多山民都以狩獵為生，把黑熊當成寵物飼養;歷史上著名的“八百媳婦國”就位于叢林之間，弓箭與獵槍不僅是他們的狩獵工具，還成了抵抗外敵入侵的利器;更為重要的是，這條河流還將中、緬、泰三國緊密聯系起來，雖然國籍不同，但沿岸的很多居民都屬于同族甚至同宗，血脈上就有割不斷的聯系，經濟、婚姻、生產生活等方面的關系更是密切。在入海口，風光絕美——棕色的沙灘和高大的木麻黃樹映襯著藍天白云、白浪碧波;附近佇立著建于公元6世紀的古城——莫塔馬城，以及東南亞地區最著名的禪修地之一、信徒云集的帕奧禪林……

考察結束時，一位隊員感慨道，怒江就像一個旅行箱，里面裝著太多的秘密，而4月，正是打開這個箱子的最好時節——“行至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在一個平和的日子，被突如其來的美好畫面所感動，我們每個人都想擁有如此美妙又充滿希望的時刻，是吧？

那么就請帶著本期雜志，朝著那片高寒草原、那道大峽谷、那片原始叢林或那個大江入海口，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