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要求

崔立

初中。教室里，坐我身后的女神用筆戳了我一下，我轉過頭，女神說，幫我把這張紙條，拿給劉方。我點點頭，心情微微有些低沉。劉方是女神的準男朋友。我把折成千紙鶴的紙條遞到劉方手里，說，給你的。轉身，我心情繼續低沉地回自己的座兒。

高中。我和女神的第一志愿，報了同一所學校。是的，是我轉過身偷看了她。3分。就差3分。我和女神上了不同的高中。高中時，我經常給女神寫信，有時還給她寢室打電話。通電話的時候，女神會說，我想要本復習資料。女神還說，我想要吃那個什么東西。我都說，好，好。我近乎自虐地節省自己的生活費。

大學。我們上的大學，在這個城市的一南一北。我經常和女神通電話。有時，女神會很忙，沒說上幾句話，她就說，我們回頭再說啊，我晚點打給你。我就在寢室等著，怎么等也等不來女神的電話。有一次，我們約好在這個城市的人民廣場見面。我們先去逛了書城，又坐在咖啡館喝咖啡。有一會，女神說，我該回去了。我說，我送你。我們站在擁擠的公交車上，我靠在女神身邊無比興奮。鼓了好幾次勇氣，我都不敢說，我喜歡你。女神卻說，你談女朋友了嗎？對了，我談男朋友了，改天介紹你認識啊。我滿心失落，說，好。

我工作了，女神也工作了。我們還是經常會聯系。有了手機，一下就方便很多了。我們的聊天，幾乎都是圍繞著女神的男朋友展開的。女神說，我和我男朋友分了，你來陪我逛街吧……我說，好。女神說，我和我男朋友分了，你來陪我說說話吧……有點神來之語，我來了句，你那些男朋友看起來都不靠譜，要不我做你男朋友吧。女神說，別開玩笑了，你是我哥們。哥們？我喉嚨里像是哽了塊骨頭。

女神結婚了。我去參加婚禮，送了本自己新出的書給她。女神接過書，微笑著說，想不到我還有個作家同學，很好很好，我一定好好拜讀。我點點頭，說，好。

前幾天，有一段日子沒聯系的女神，給我發微信：你還出過別的書嗎？都寄給我。我回，怎么了？女神發來，我公公非常喜歡看你的書，想再看看你別的書，還有嗎？我看了眼書柜上擺滿的這幾年出的幾本書。我回，沒有了，都送人了。回完，我坐在椅子前，一坐老半天。

那本書里，有幾篇，寫的是女神。這點，只有女神能看出來是寫的她。看來，我這本書，女神壓根就沒興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