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龍 我為“武”狂

文 本刊記者 鄭 婷

筆者和國際總合空手道聯盟中國本部主教練劉啟龍相識在SOMEET組織的防身術課程活動中。劉啟龍的教學是成功的，至少讓在場的武術菜鳥們聽得津津有味。但是，在這個連上廁所都要拿著手機的時代，我們鍛煉都未必會堅持，更何況是習武？然而實際上，我們每天會餓，我們每天會困，我們每天也可能會遇到突如其來的危險，我們還有可能被人威脅，我們還要承受很多心理壓力。所以，從另一方面來講，習武，不管是從安全角度考慮，還是從健身方面考慮，都應該是生活的一部分，不可缺少。

命運是只生在雞窩里的鷹

劉啟龍的姥爺出生在清朝末年，曾經留學日本，精通日語和英語。姥姥是個賢良淑德的家庭主婦。解放后因為姥爺是當時的鐵路工程師，被國家請到北京落戶，全家都享受到了政府配給的各種特別照顧。因為那場文化浩劫，劉啟龍的姥姥精神分裂，姥爺也拒絕再享受國家特殊待遇，怕日后招惹麻煩，像個普通平民百姓一樣度過了晚年。

姥爺和姥姥晚年所遭受的帶給劉啟龍很大的陰影，使得他幼年患有自閉癥，一直住在北京郊區，到5歲多才回到城里生活，和人交往有嚴重的障礙。加上皮膚黑長得瘦，好多鄰居都和劉啟龍的母親說，“你這個孩子可能會夭折。”

但是，他沒有。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家人送劉啟龍去學英語。學了大約幾個月，老師當著他的面對他母親說：“我覺得，您的孩子……可能是個弱智。”理由是，“他對外界事物基本上沒有反應。”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劉啟龍覺得，自己的母親相信，自己永遠不會有什么大出息。事實上，劉啟龍當然不是弱智。他在后來的智商測試中拿到了119分。而且，現在的劉啟龍說一口極為標準和流暢的美式英語，能和國際友人們進行完全無障礙交流。

6歲到8歲的時候，由于父母感情不和，劉啟龍經歷各種家庭暴力。因為性格內向，不太愛說話，在學校里一直是大家鄙視和欺負的目標。他說：“經常會有人無緣無故地揍我。我記得三年級的時候，一個同學和另一個同學聊天，他說，就你這個慫樣，你也就欺負欺負劉啟龍。”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9歲，劉啟龍的父母在結束了長達三年的爭吵打鬧之后正式離婚。劉啟龍說，父親在搬走的那天和自己說，我這兒還有點東西，你看哪些你想要的你就留下。劉啟龍掃了一眼，留下了那本早就被翻得破破爛爛的《初級長拳》。

“命運是只生在雞窩里的鷹”是劉啟龍的座右銘。也許是基于從小受人欺負太多，也許是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個人英雄主義”的情結，渴望習武并且通過習武來保護自己和自己心愛的人的安全，成了劉啟龍人生的一個理想，一個奮斗方向，一個目標。

1999年11月23日，23歲的劉啟龍第一次和幾個朋友一起報名參加了某體校的跆拳道成人班，全班7個人。學費100多一個月，即便在當時也很便宜。大家很激動地練起來。可能是因為太便宜了，也可能是因為體校培養了成年人也沒辦法送他們去打比賽拿成績，所以，大約半年后，劉啟龍和小伙伴們被通知“ 你們暫時不要來了。我們要籌備比賽，沒空教你們”。

這次經歷給劉啟龍上了很重要的一課：永遠不要在別人的次要計劃里奮斗，因為隨時會被拋棄。與此同時，劉啟龍也真正地走上了練拳習武的道路。

興趣是創業的最關鍵

2002年，劉啟龍拿到了自己人生當中的第一條黑帶，開館教課的念頭頻頻在腦海里轉悠。2003年，他開始在自己師父鄭文龍教練的課上當助教。“邊練邊娛樂”使得劉啟龍在短短兩年時間里成為武館里最受學生歡迎的助教老師。2005年，劉啟龍已經獨立在大學里教跆拳道，沒過多久，就收到了各大院校的邀請，在各個大學里擔任跆拳道主教練。清華跆拳道協會連續多年聘請他擔任跆拳道社團入門教練、總教練，全國各地跑，多次舉辦培訓講座。

劉啟龍習武是有天賦的，從2003年開始學習空手道，2008年開始學習巴西柔術以及韓式合氣道，2007年正式擔任國際總合空手道聯盟中國本部空手道教練，2008年成為空手道主教練。他坐享跆拳道韓國國技院黑帶四段，空手道黑帶三段以及韓式合氣道黑帶一段的美譽，成為中國韓式合氣道聯盟第一人。

期間有一件事，改變了劉啟龍整個武道歷程，也因禍得福地創造了他在武道事業上的轉折點。劉啟龍當時所在的空手道聯盟，是全國第一家對民間開放培訓跆拳道和空手道的組織。在那個健身房還沒有普及的時代，這家空手道俱樂部完全沒有競爭對手。他說：“一個小小的道場，月流水達到十萬。這在1998年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但是好景不長，2007年股市大漲后，原本就開始走下坡路的道館被賣掉，劉啟龍和朋友接手了這家道場。一切，都要從零做起。

由于之前經營不善，網上對這家道館幾乎是罵聲一片。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劉啟龍采取了兩個方法。一是傳統的方式，認真教學，認真對待每一件事。其次，劉啟龍利用自己大學教學的經驗和多種武道的交叉認識，開始拍攝一些教學和上課的視頻發布在網上。從2009年開始，劉啟龍始終保持著每周至少更新一個新視頻的頻率，一直堅持到現在。如今，他制作的《影子偵探格斗教學》視頻已經創造了全國有史以來最多的免費分享武道技術視頻的記錄。他笑笑說：“我們打算再堅持幾年，徹底拿穩這個數字之后，去申請吉尼斯世界記錄。”

2009年，朋友開的一家跆拳道道場因為經營慘淡而難以維持下去。有了之前的經驗，劉啟龍接手了那家道場，更名為“故新會武道館”，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自己創業。接手的時候，300多平米的道場，只有兩個學員。

由于一直堅持制作免費的格斗教學視頻，很快，劉啟龍團隊視頻制作的水平和拍攝感覺的拿捏就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劉啟龍說，在初期，他們把拍出來的視頻放到所有有視頻頻道的網絡上，廣泛撒網。“什么新浪、搜狐、酷六、優酷、土豆等等，都有我們的身影。后來，我對所有網站的播放速度、播放數量、播放畫質以及分享功能的廣泛度進行了橫向對比，發現優酷在他們當中最有潛力。所以漸漸將視頻的上傳集中到了優酷上。”

劉啟龍一直堅信一句話，“生意是靠養出來的”。這句話成為劉啟龍把故新會一直越辦越好的動力。

當武藝遇上互聯網大浪潮

創業，需要的是頭腦，是分析，是對信息的掌握。沒過多久，劉啟龍的教學視頻就引起了優酷體育的注意。優酷體育的網站編輯將他的一些視頻分門別類地推薦到了格斗版塊主頁上。視頻迅速在網上擴散開。從以前的一個視頻幾百次瀏?覽一下就激增到了幾十萬一個的瀏覽量。

這里不得不補充一點，中國空手道的發展有一個人起到了非常大的促進作用。就是風靡中國的日本漫畫《柯南》中的毛利蘭。一個在危險面前果敢威武的柔弱女生讓萬千中國觀眾了解了空手道這項運動。也有越來越多的女性學員開始關注劉啟龍的教學視頻。

現在，故新會的道場教學基本上是穩定的。劉啟龍在全國的影響力也慢慢變大，走到哪里都會被同行認出來，參加個全國活動，經常會被人拉著合影。但是劉啟龍自己卻覺得，“最大的財富是你的名聲，你的口碑”。

“利用這個好口碑和影響力，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網絡視頻教學以及線下的考核。我想在手機上推廣我們的基礎教學內容。由于我們的人氣，我們的教學經驗，我們在網絡上的經驗，我們完全可以在電子互聯網上推廣教學，而不僅僅把教學停留在一個小小的道場上。”劉啟龍覺得，大部分習武之人普遍對管理和經營不太懂，認為一個道場一個武館，招了很多學生才是王道。“實際上，時代已經變了。你的道場再厲害，也只能招到周邊地區的學員，距離太遠的，即便學員自己很想來，也很難保持長期堅持。所以，不僅僅是在中國，在日本，在美國，學員問題也一直是無法解決的尷尬。道場的小作坊式經營和整個信息化社會發展大環境已經不能匹配了。”

由于很多在三四線城市的人，即便想學也找不到道場。劉啟龍的網絡化教學無疑是近幾年來最成功的。線上線下結合，線上教學，線下考核，最關鍵的是，他們沒有競爭對手。花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用近十年的時間，一周一期地免費拍攝教學視頻。光憑這一點就鮮有人能做到，但是劉啟龍可以。另一方面，劉啟龍也更加重視傳統道場產業，他說：“我們正在吸引投資人，投資建設更好的道場，更高端更原汁原味的教學。教學場地也會在周邊做代理銷售（高端道服，訓練設備，品牌護具等）、餐飲（家長在送孩子來學習的時候，可以享用自助餐、咖啡，酒吧等）、各種比賽賽事的盈利等方面拓展。”

故新會經歷了很多次遷址和停課。有的是因為合作場地裝修，有的是因為合作場被轉賣，還有的是因為政策變化導致合作場地不能再合作。而對于劉啟龍而言，每一次都是一次沖擊，好不容易積攢起一批穩定學員就要換地方，很有可能就導致部分學員的放棄。但，他都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劉啟龍相信，武道不是拼爹不是拼宗教，不是拼血脈，不是拼師承。武道是一種生活態度，是生活的一部分。

現在，劉啟龍已經正式注冊了自己的公司，并聘請了數名專業教練協助自己教學，學員萬余人，有剛上小學的小朋友，也有忙碌的上班族。但是迄今為止，除了教學和比賽，劉啟龍沒有和任何人較量過，小時候那種“長大了要練就一身非凡武技報仇雪恨”的想法再也沒有回來過。“因為我們不需要通過打敗別人來證明自己，我們只要超越自己，就已經贏了。我希望自己的學員都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