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皇帝錄囚制度評析

摘 要：皇帝親自錄囚徒始于東漢，其功能是糾正冤獄、督辦滯獄，皇帝通過錄囚活動檢驗和監督司法官員，樹立法律權威，形成上行下效依法公正公平辦案的良好社會風氣。雖然此制度在漢朝還不完善，但是由于它符合法律理念、順應民心，在社會中產生了積極影響，故能為后世所延續并不斷完善。

關鍵詞：皇帝錄囚；上行下效；不定期

錄囚一詞最早出現于西周，在《禮記·月令》中有此記載“仲春之月，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獄訟。”當時錄囚只是一種順應天時而行事的理論，還未成為一種正式的訴訟制度。

一、皇帝錄囚在漢代的體現

皇帝錄囚出現于東漢，但是皇帝錄囚并沒有在法律上體現出來，也沒有其他的任何規定來管理或者規范它，它有極大的隨意性，所以我們并不能從書面的條文中得出對皇帝錄囚的基本規定，只能從有限的史料中來看它的具體內容。

（一）皇帝錄囚的時間

公元70年，即東漢永平十三年，一個名叫燕廣的男子狀告楚王劉英與漁陽王平、顏忠等造作圖書，有謀逆，該案被受理后由司法官吏審驗，“楚獄遂至累年，其辭語相連，自京師親戚諸侯、州郡豪桀及考案吏，阿附相陷，坐死徒者以千數。[1]”時任侍御史的寒郎心傷其冤，急諫顯宗，顯宗感悟，“車駕自幸洛陽獄錄囚徒，理出千余人。[2]”從上文史料中就能看出皇帝錄囚通常是根據大臣勸諫或氣象災害降臨，在不定期的時間內進行。

（二）皇帝錄囚的地點

皇帝錄囚的范圍非常有限，通常是在京畿地區。如《后漢書·虞延傳》記載，光武帝建武二十四年（即公元49年），虞延任洛陽縣令時，“陰氏有客馬成者，常為奸盜，（虞）延收考之。陰氏屢請，獲一書輒加旁二百。信陽候陰就乃訴帝，（虞）延多所冤枉。帝乃臨御道之館，親錄囚徒。（虞）延陳其獄狀可論者在東，無理者居西。（馬）成乃回欲趨東，（虞）延前執之，謂曰：”爾人之巨蠢，久依城社。不畏熏燒。今考實未竟，宜當盡法！（馬）成大呼稱枉，陛戟郎以戟刺延，叱使置之。帝知（虞）延不私，謂（馬）成曰：“汝犯王法，身自取之！”呵使速去，后數日伏誅。[3]“又如顯宗在位時，一次親自到洛陽監獄錄囚徒，理出千余人。其東漢和帝、安帝、順帝都曾親幸洛陽獄錄囚，在本文上下文之間皆有其引用。

（三）皇帝錄囚的主體

皇帝錄囚不僅僅是指錄囚人是皇帝，它還包括皇后。如《安帝紀》永初六年五月戊辰“皇太后幸洛陽寺，錄囚徒，理冤獄。”又如《皇后紀上·和熹鄧皇后》：“（元興）二年夏，京師旱，親幸洛陽寺錄冤獄，有囚實不殺人而被考自誣，贏困與見，畏吏不敢言，將去，舉頭若欲自訴。太后察視覺之，即呼還問狀，具得枉實，即時收洛陽令下獄抵罪。行未還宮，澎雨大降。永初三年（公元109年），久旱，太后比三日幸洛陽，錄囚徒，理出死罪三十六人，耐罪八十人，其余減罪死、右趾已下至司寇。

二、對漢代皇帝錄囚的評析

無論是古代人還是現代人對皇帝錄囚都有著極高的評價，但是皇帝錄囚是始于漢代，所以漢代的皇帝錄囚都是初始的、不完善的，所以我們要辯證的看待這一制度。

（一）漢代皇帝錄囚的作用

第一因為漢代皇帝錄囚還未形成規范化，所以皇帝錄囚最大的作用不是在于自己親自平反冤案、督辦滯獄，而是作為領頭羊帶領、激勵下級官員平反冤案、辦理滯獄。皇帝錄囚是他一人在有局限的范圍內不定期中進行的，所以我們不能期望也不可能由皇帝一人平反全國的冤案，辦理所有的滯獄。在封建社會，皇帝的行使的權利是由上天賦予的，皇帝的行為也是象征著上天的意思，皇帝是至高無上的，皇帝既是最高的立法者，又是最高的執法者，也是最高的審判官和典獄官，掌握著全國最高的審判權和行刑權。所以皇帝親自錄囚行為的號召力遠遠超過了只是單單頒布錄囚規定的書面法律條文的號召力。如《后漢書·方術列傳》注引謝承《后漢書》，敘章帝與荊州刺史謝夷吾比賽錄囚云：

夷吾雅性明遠，能決斷罪疑。行部始到南陽縣，遇孝章帝，駕幸魯陽，有詔敕荊州刺史入傳錄見囚徒，戒長吏“勿廢舊儀，朕將覽焉”。上臨西廂南面，夷吾處東鄉，分帷隔中央。夷吾所決正一縣三百余事，事與上合。而朝廷嘆息曰：“諸州刺史盡如此者，朕不憂天下。”常以勵群臣。

所以皇帝親自錄囚平反冤案，辦理滯獄，使下級官吏形成上行下效的良好社會風氣，才能夠更好的帶領下級官員積極平反冤案、督辦滯獄，樹立法律權威。

第二皇帝錄囚能夠加強對下級官吏的檢查、監督與管理，同時有利于整頓吏治。封建社會制度的腐敗和黑暗，產生了一批又一批的貪官污吏，皇帝錄囚在一定程度上懲戒了貪官污吏，為整肅吏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比如筆者在上文中提道的東漢安帝年間，鄧太后親自駕臨洛陽寺監獄錄囚徒，當時有人被冤枉但因懼怕污吏，而有口不敢言，還是太后看見后察覺主動問起才平反冤案，同時也嚴懲污吏讓司隸校尉、河南尹均降職，其他官吏也受到震恐。

（二）漢代皇帝錄囚的局限

第一漢代皇帝錄囚沒有任何的法律或者規定來規范其行使權利的內容，并且具有地域的局限性，加上還不是由皇帝主動去監獄錄囚，而是在有特殊情況下才會被動的去監獄錄囚，如本文上文中提到的大臣的勸諫或者是氣象異常，其行為通常只是局限于京畿地區，所以并未被普及化和經常化，具有巨大的隨意性和被動性。

第二皇權監督的不現實。皇帝錄囚是在為追求司法公正的下級官吏做榜樣，為了更好地實現對司法的監督。但是在封建社會中，皇權至上，一切權利都是在皇帝的支配下進行的，皇帝錄囚也是隨著皇帝的意志在進行的，皇帝錄囚也只在維護其統治的前提下進行，凡是一切推翻其統治或者危害其統治的行為，不管什么原因全部都會被鎮壓。

但是不管怎么說，皇帝錄囚的作用和功績遠遠大于它的局限性，它開啟了一種新的訴訟制度，并為后世的各個朝代所沿用，被不斷完善，為人民謀福利。

參考文獻：

[1]《后漢書楚王英傳》[M].上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8.

[2]《后漢書寒朗傳》[M].上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8.

[3]《后漢書虞延傳》[M].上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8.

[4]《后漢書皇后紀》[M].上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8.

作者簡介：

唐媛（1991～ ），女，漢族，湖南湘潭人，現為西北政法大學刑事法學院2014級法律史專業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