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的音樂特征

杜鈺軒（湖南理工學院 音樂學院，湖南 岳陽 414000）

湖南“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的音樂特征

杜鈺軒
（湖南理工學院 音樂學院，湖南 岳陽 414000）

湖南“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主要分布于湘中、湘西地區。曲式結構仍為擬母體時調民歌式的三樂句單樂段，但尾句有所擴充；調式調性多變為宮調式，其次為羽調式；歌唱題材上都是情歌，情歌表現十分豐富。湖南“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已將擬母體時調民歌的怨嘮之態轉描為男女纏綿愛戀與思戀的情態，音樂表現真摯、生動。

湖南同宗時調民歌；媽媽娘糊涂調；音樂特征

我國漢族民歌按照音樂體裁可以分為勞動號子、山歌、小調三大類。其中小調民歌音樂形式規整、曲調優美、表現手法豐富、歌唱形式多樣，常用樂器伴奏，歌詞較生活化，這樣的民間音樂更易流傳與傳唱。小調民歌可再下分為吟唱調、謠曲、時調三類，本文主要研究的對象是小調中的同宗時調民歌。所謂同宗民歌，指的是一首民歌在傳唱的過程中，通過口口相傳的形式，因其入鄉隨俗而形成的略有差異的民歌群，這個民歌群即為同宗民歌，同宗時調民歌是同宗民歌中的主體。

我國流傳于各地的同宗時調民歌主要分有“孟姜女調”、“剪靛花調”（即“碼頭調”）、“鮮花調”（即“茉莉花調”）、“銀紐絲調”、“無錫景調”、“媽媽娘糊涂調”、“摘棉花調”、“畫扇面調”、“繡荷包調”、“正、反對花調”、“疊斷橋調”、“五更調、五更蟲調”民歌等等。本文主要對湖南省內的“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進行音樂比較研究。

一、“媽媽娘糊涂調”擬母體時調民歌的音樂特征

“媽媽娘糊涂調”又稱“媽媽娘調”，簡稱“糊涂調”，是一支在我國華北、東北、西北地區及蘇皖等地廣為流傳的時調。歌曲一般以第一人稱的方式表現青年女子埋怨母親不理解自己的個人情感追求等等。“媽媽娘糊涂調”傳統時調民歌質樸而流暢，作為傳統時調民歌在北方曾歌唱《妓女悲秋》、《十杯酒》、《東北風》等題材。其在各地流傳的同宗時調民歌歌系，大多歌唱內容比較接近，只在描述上有的簡單明了，有的復雜一些。20世紀50年代以后有些地方采用“媽媽娘糊涂調”填入了新詞，使其發展成為了“新民歌”。“媽媽娘糊涂調”新民歌依然套用了傳統民歌的曲調，但歌詞語言結合了新時代的特點。變成了女兒埋怨媽媽是個老頑固，不讓女兒參加婦女會，提出女子要念書學文化，站崗放哨，婚姻自由，自己尋找心上人等等。新民歌的歌詞內容和曲體形式結合得很好，解放時期很受北方勞動人民的歡迎。

“媽媽娘糊涂調”不僅在我國北方流傳廣泛，南方也有傳唱，本文將流傳度甚佳的遼寧海城的民間小調《媽媽娘你好糊涂》作為此時調的擬母體時調民歌開展湖南“媽媽娘糊涂調”的音樂特征研究工作。擬母體時調民歌的音樂特征是：

（一）曲式結構：擬母體時調民歌是三樂句單段體（4+4+3）。

（二）調式調性：起音為羽，第一樂句落音在角音，第二樂句落在羽音，兩個樂句勻稱、對應，曲始即由高音do逐級回環盤落至低音羽，頓生穩定感，其后是一個帶半句襯腔的肯定語氣的結束句。擬母體時調民歌的調式調性為a羽調式，音階是加變宮的六聲音階。

（三）音列與旋法：擬母體時調民歌的旋律音列主要是“低音la、低音xi、do、re、m i、sol”，主音羽音（la）上方五度的支撐音角音（mi）在第一樂句多次出現。第二樂句曲調框架是上句低四度的變化模進，與第一樂句融為一個對應句式，上句落音mi，下句落音la。最后一句落音仍為主音la。旋法上多以五聲級進音型為主，最大音程跨度為六度，但樂句首尾音域上下竄動的幅度較大，尤其是第二樂句四個小節的音域跨度達到了十度。音樂表現直白，歌唱的抱怨之情得以強化。

（四）節奏與節拍：擬母體時調民歌的基本節拍形式為2/4拍，節奏韻律為強、弱交替。節奏律動也加強了歌唱情緒的濃郁。

（五）音樂表現：擬母體時調民歌的演唱形式為獨唱，一般由女性演唱。歌者通過訴說她人的生活與自己的生活情況的比對，表現出了自己對媽媽娘封建迷信的批評及個人的委屈之情。

二、湖南“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的音樂特征

湖南大庸土家族民歌《十八灘》（曲譜1）①是“媽媽娘糊涂調”時調民歌。《十八灘》民歌的音樂曲式結構與擬母體時調民歌都是三樂句的單段體。大庸民歌《十八灘》在音樂節奏上相比擬母體時調民歌稍作拉寬拖長的處理，音樂表現稍顯柔和一些，符合土家族民歌含蓄而內有韻致的整體音樂表達特質。民歌歌詞中襯詞使用較多，歌詞中常出現“呀嗬兒喂”、“衣呀”等襯詞，襯詞與實詞交織在一起表現出了交錯跌宕的音樂美。在調式調性上，《十八灘》時調民歌的調式調性為d羽調式。起音為羽，落音也為羽。全曲旋律平緩柔和，無大四度以上的跳進，基本上都是小三度上行，或常用二、三度音程的平穩進行，偶見四度小跳等，整體的音調平和而輕巧。

曲譜1：

大庸土家族民歌《十八灘》是五聲調式，旋律中特別強調了角音，與擬母體民歌不同的是沒有使用偏音，體現了土家族民歌的細膩與舒緩風格。《十八灘》民歌第三樂句的“sol”音下滑后出現了空拍，空拍處有和（hè）聲。繼后“sol”又添加了倚音，音樂表現出了生動活潑的男女唱和的場景。演唱中插入的旁白，揭示出該情歌所表達的男女愛戀之情大膽而熾烈。

湖南羽調式“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還有祁陽漢族民歌《引郎來》（曲譜2）②。該曲為私情類民歌，不同于擬母體時調民歌收束在低音羽音上的黯淡低落之情的是，歌曲在“把酒篩”的唱詞上兩次用了七度大跳回折三度的方式，將尾音結束到了中音羽音上，結束小節的音樂音域從小字組的低音音域陡然提升至小字一組的中音音域，加之歌中“引郎”二字的歌調也是堅定上行中，這位引郎來的女子的音樂情感表現委實大膽而明麗。

曲譜2：

湖南株洲龍頭鋪民歌《送郎歌》（曲譜3）③也是“媽媽娘糊涂調”的同宗時調民歌。株洲龍頭鋪民歌《送郎歌》的節拍形式與擬母體民歌一樣都是2/4拍，但尾句小節數不相同。擬母體民歌的樂句與小節數為a+b+b’（4+4+3），而株洲民歌《送郎歌》的樂句與小節數為a+b+b’（4+4+4）。且從第一樂句后半部分開始從以羽為中心的角、羽支撐音的六聲羽調式轉向了以徵、宮音為支撐的五聲宮調式，第一樂句的落音就已不再是mi了，而是sol；第二、三樂句的調式調性完全從擬母體時調民歌的羽調式調整成了宮調式，旋法上第二樂句開頭相比擬母體民歌同位置音高提升了三至四度，后續回轉音型基本相似，樂句尾又從羽音上行三度收束至宮音上（低音la-do），第三樂句也同樣三度上行回到宮音結束。宮調式的《送郎歌》的音樂色調的抒情意味更為濃郁，音樂表現上不再是傷心事的抱怨，而是似旁述般地較冷靜地描述送郎離別之情。

曲譜3：

除上述株洲地區的漢族民歌《送郎歌》外，還有衡陽地區的三首民歌也都是湖南的“媽媽娘糊涂調”的同宗時調民歌：《十送》（曲譜4）④、《調兵》（曲譜5）⑤、《五送郎》（曲譜6）⑥等。這三首民歌的題材與調式調性、音樂結構都與株洲民歌《送郎歌》基本相同，都是五聲宮調式，都表達了女子戀郎思郎之情，只有《調兵》一曲涉及到了男子當兵、女子擔憂的確定性的時代背景。

曲譜4：

曲譜5：

曲譜6：

從湖南省內6首“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與擬母體時調民歌的音樂比較可知：已知的湖南“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分布于湘中、湘西地區；曲式結構仍為三樂句單樂段，但尾句有所擴充；調式調性多為宮調式，其次保留為羽調式（大庸、祁陽）；在歌唱題材上都是情歌，但情歌表現頗為豐富，較多的是表達送郎思郎類的情歌（如常年民歌《十送》、衡中民歌《五送郎》等），其次是表達青年男女不嫌貧窮結為夫妻的情歌（如大庸民歌《十八灘》），還有1首是私情歌。湖南“媽媽娘糊涂調”同宗時調民歌已抹去擬母體時調民歌的抱怨長輩的題材基調，將其怨嘮之態轉描為男女纏綿愛戀與思戀的情態，音樂小巧而美好，是人間真摯自然的歌。

注釋：

①《中國民間歌曲集成》湖南卷編輯委員會.湖南民間歌曲集（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分冊）[C].內刊，1981.374-375.

②《中國民間歌曲集成》湖南卷編輯委員會.湖南民間歌曲集（衡陽地區分冊）[C].內刊，1981.188.

③《中國民間歌曲集成》湖南卷編輯委員會.湖南民間歌曲集（株洲地區分冊）[C].內刊，1981.73-74.

④《中國民間歌曲集成》湖南卷編輯委員會.湖南民間歌曲集（衡陽地區分冊）[C].內刊，1981.121.

⑤《中國民間歌曲集成》湖南卷編輯委員會.湖南民間歌曲集（衡陽地區分冊）[C].內刊，1981.243.

⑥《中國民間歌曲集成》湖南卷編輯委員會.湖南民間歌曲集（衡陽地區分冊）[C].內刊，1981.146.

本文系2014年湖南省大學生研究性學習和創新性實驗計劃項目“湖南同宗時調民歌的研究”（湘教通[2014]248號）、2014年地方高校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湖南同宗時調民歌的研究”（教高司函[2014]58號）研究成果之一。（項目指導：柳青）

J642.2

A

1007-0125(2015)05-0113-03

杜鈺軒（1994-）女，湖南理工學院音樂學院音樂學專業2012級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