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雷
也許 當年是我二十歲的青蔥
六月的清晨
巷口背國文的我
暗暗期待一場甜美的愛情
而偌大的中國
竟擺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
我會的
放棄書生意氣 夜鶯和玫瑰
用鏗鏘的語調背誦從軍行 投筆從戎
也許 正值我三十而立
兒子剛會脆生生地喊爸爸
黃昏時廚房的氣息
催促我歸家的步履
而盧溝橋的炮火 震碎了眼前的祥和
我會的 來不及享受天倫
即奔赴北上的戰場
讓生命在硝煙中洗禮
也許 我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紀
是的 沒什么能欺騙得了
一顆飽諳世事的靈魂
反復掂量老母親企盼的目光
再三權衡亂世求溫飽的痛楚
我會的 以一名老戰士的尊嚴
寧肯扣響冰冷的扳機
不愿向膏藥旗低下高貴的頭顱
或許 我已是知天命之年
膝下有咿呀學語的稚孫
想在松花江邊度過垂釣的晚景
可我的魚竿呢
那些皮靴碾碎了我的鄉土啊
我會的 老邁的身軀依然有鋼鐵的意志
面對入侵者 我的喉嚨依舊能怒吼出“不!”
感謝您啊 母親與鄉土
讓所有的這些都只是假設
多年后的我
眼含熱淚 一遍遍撫摸烈士的墓碑
縈繞在我們頭頂天空的
是無數熱望的眼睛和盤旋的白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