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刻：血與火（組詩）

楊啟剛

生死之誼

2015年5月8日傍晚，國家主席習近平應俄羅斯總統普京邀請，來到莫斯科，同俄羅斯人民和各國人民一道慶祝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在總統飯店冬季花園廳，習近平主席親切會見18位曾經在華參加抗日戰爭的俄羅斯老戰士，并向他們頒發紀念獎章。

七十年前，禮炮鳴響紅場，慶祝勝利來臨

七十年后，焰火點亮夜空，祈望和平長久

七十年的風雨蒼黃啊，世界地覆天翻

但我們不能忘記那場殘酷的戰爭

一定要一起保衛和平的故土與家園

當習近平主席用寬闊而溫暖的大手

緊緊地握住老兵加維爾托夫斯基的雙手

為他佩戴上紀念獎章

這位九十歲高齡的老兵止不住老淚縱橫

這是中俄等50多個國家的人民聯合在一起

浴血奮戰，并肩戰斗，終于打敗野蠻侵略者

贏得世界和平的七十年啊

幸福的淚水，迷糊了老人激動的雙眼

此刻，《喀秋莎》的歌聲正在耳畔響起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

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風起云卷，潮起潮落，七十年后回望啊

歷史的面龐更加清晰

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我們都了然于心

當102名官兵組成的中國人民解放軍三軍儀仗隊

伴著《喀秋莎》的旋律，邁著威武雄壯的步伐

行進在紅場閱兵式上，我禁不住熱血沸騰，熱淚盈眶

“駐守在邊疆年輕的戰士，心中懷念遙遠的姑娘

勇敢戰斗保衛祖國，喀秋莎的愛情永遠屬于他”

加維爾托夫斯基啊，那是七十年前青春的旋律

那是烽火歲月里誕生的衛國戰爭的旗幟

透過歷史的硝煙，我看到18位曾經在華參戰的老兵

青春矯健的身影，正穿行在槍林彈雨的戰場

氣勢磅礴的衛國戰爭頌歌《神圣的戰爭》

在他們身后氣壯山河地奏響

“起來，巨大的國家，做決死斗爭

要消滅法西斯惡勢力……”

七十年過去了，此刻

戰斗機正列陣飛過湛藍的天空

中俄生死之誼永難忘記

在飽經滄桑的紅場，在血與火洗禮的戰場

我們將永遠緬懷先烈，銘記歷史

珍愛和平，開創未來

只是為歷史和時代，莊嚴寫下的和平宣言

這是我們人類共同的盛大慶典

這是世界人民同行的道路與方向

百團大戰紀念碑

百團大戰，是中國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八路軍、新四軍與日軍在1940年8月20日至12月15日間發動的以破壞華北日軍占領的交通線、礦山為目的的破襲作戰。戰役發起第3天，八路軍參戰部隊已達105個團，故稱“百團大戰”。

2015年春天，是一個明媚的季節

山西陽泉，在海拔1160米的獅腦山主峰上

我看到了你，高高矗立的“百團大戰紀念碑”

40公尺的主碑，形如一把鋒利的刺刀

寓意著1940年那場大戰

插向湛藍的天空，此刻，山花爛漫，綠樹婆娑

春天的氣息迎面撲來，戰爭的硝煙，已經遠去

我不由自主地，呼吸著清新和平的空氣

三座副碑，讓我看到了參戰八路軍的

129師，120師，晉察冀軍區三支大軍

參加戰役的105個團20余萬兵力英姿颯爽的身影

我看到了朱德，彭德懷，左權，聶榮臻

氣宇軒昂地佇立在戰壕邊，手持望遠鏡

在華北抗日根據地，從容不迫地

指揮著這場名震中外的戰役

在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頭

我們與兇殘的日本鬼子正面交鋒

發起了對華北地區河北山西日偽軍的進攻戰役

四個月的戰斗啊，我們進行大小戰斗1800余次

攻克據點2900余個，殲滅日偽軍45000余人

給囂張氣焰的日偽軍以沉重的打擊

鼓舞了中國人民抗戰的斗志

遏制了妥協投降的逆流，挽救了時局危機

增強了必勝的信心，粉碎了日軍的“囚籠政策”

推遲了日軍的南進步伐

這是抗日戰爭中，我軍參加兵力最多，規模最大

時間最長，戰果最豐富的一次戰役

這個春天，當我凝望著“百團大戰紀念碑”

重溫這場著名的戰役，耳畔

不時地傳來戰馬雄壯的嘶鳴

我看到了中國共產黨人的剛毅果敢與英勇

我看到了什么叫中流砥柱，什么叫民族脊梁

我看到了齊心協力，前仆后繼，浴血奮戰

我更看到了，千百年來

中華民族不屈不撓的戰斗精神

見 證

1944年秋天，日軍大舉進攻長沙、衡陽，繼而攻陷桂林、柳州。接著分出一部兵力，沿黔桂鐵路直逼黔境。12月2日，荔波、三都、丹寨、獨山等縣城相繼淪陷，有一小股日軍還竄入都勻縣境的茅草坪。12月4日晚各路日軍相繼撤退。12月10日全部退出省境。從11月26日起到12月10日止短短的半月時間，造成黔南地區空前的災難。特別是外省逃入貴州的數十萬難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凍死、餓死、病死或被殺死的不計其數。這一歷史事件稱為“黔南事變”。

既然是侵略者，他們決沒有好下場

國人給他們準備的墳場，早已栽上了恥辱柱

緊緊地釘在歷史的扉頁

1944年12月，這是一個寒冷的冬天

日寇第13師團，這支臭名昭著的惡魔兵團

發動慘無人道震驚中外的“黔南事變”

致死外省逃入貴州的數十萬難民后

在獨山深河橋遭遇滑鐵盧

當地軍民的共同奮力抵抗

切斷了日寇進軍的腳步和野心

這抗日歷史上最精彩的一戰

與盧溝橋的槍聲，首尾呼應

漫長的八年啊，浴血奮戰的同胞們

終于把鬼子趕出了家園，面對滿目瘡痍的家國

八年來，沒有流過一滴淚水的眼眶

終于忍不住，喜極而泣

在深河橋，我以一位詩人的名義

以筆為槍，以語言作為憤怒的子彈

射向遠山深處，告慰這場戰爭中的所有國人

我們要永遠不忘國恥

“北起盧溝橋，南止深河橋”

抗戰史上的兩位歷史見證者

它們雖然沉默不語，但我知道

它們的內心，七十年來的風風雨雨

它們每一天都是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練 兵

貴州《都勻市志》記載：“民國27年（1938年）國民政府財政部屬鹽務緝私總隊進駐都勻，該隊相當于軍級建制，裝備精良，主官孫立人，后改編為新38師（通稱青年軍），曾奉命調出征緬甸等地進行抗日活動。都勻有遠征軍留守處，部隊駐扎在東山陶家祠堂、仙人洞、馬寨營盤一帶，承辦補充兵源和守護庫房軍火物資等。”

七十年的烽煙，仍然在今天升起

薛家堡，王家司，百子橋

渡船堡，關鄉橋，劍江河

我家鄉這些淳樸的地名與河流

仍然在今天散發出歲月的光芒

1938年的寒冬，孫立人將軍啊

你帶領你的稅警總團

悄然來到這里，開始為期三年的第二次練兵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集訓

你回望家鄉，安徽廬江的那條杭埠河

咬緊牙關，也止不住同仇敵愾的憤怒

日寇的戰火，把你的家鄉也燒成一片廢墟

在黔南，1939年的春天啊

這里還是一片沒有被戰火焚燒的田園

天空中，還有潔白的云朵在飄浮

三年練兵的心血，終于沒有白費

1939年2月，春寒料峭，小河初醒

你的新38師從都勻出發，奔赴抗日戰場

4月，終于抵達戰火硝煙的緬甸

你用熱血指揮的“仁安羌之戰”

以不足千人的兵力，擊退數倍于己的敵人

救出近十倍于己的友軍

成為中國遠征軍入緬后的第一個勝仗

每一條江河，每一座山頭

每一塊巖石，每一棵樹木

都在傳頌這勝利的一戰

你在緬北戰場大敗日本兵

誰是魔鬼，誰又是猛虎

全球轟動，國人也了然于心

七十年了，我知道，有一種仇恨

它仍然還會永遠埋藏在心底

誰是真正的朋友，誰又是真正的敵人

我們心里，都非常的清楚

致火野葦平

1937年“七七事變”之后不久，日本向侵華戰場派出了一支由文學家組成的特殊的侵華部隊，當時稱其為“筆部隊”。“筆部隊”的成員們以筆為槍，為侵華戰爭搖旗吶喊。作為日本士兵之一員的在侵華戰場作戰的青年作家火野葦平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代表。

火野葦平，在這個冰冷的12月

我的心比這個冬天更加寒冷

南京大屠殺的慘案，籠罩著世界的天空

戰爭，這只可惡的猛獸，我詛咒它的冷血與殘暴

詛咒它滅絕人性的冷酷和黑暗

可是你，火野葦平

你左手拿著槍，隨時扣動死亡的扳機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頃刻之間就會走向結束

而你的右手，卻拿著一支鋼筆

面對著一場場死亡，廢墟，彈雨

書寫著顛倒黑白的文字

你手中的鋼筆，比手中的槍支更加殘忍

戰爭，讓人格分裂，讓人性失去理智

你可以把黑暗描述成光明

你可以把星星涂抹為月亮

你可以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可以將入侵者變成野獸，火野葦平

你的文字里，我看到的是血流成河

我看到的，是你為侵華戰爭的強詞爭辯

我看到的，是你把日軍的殘暴行徑加以美化和詩化……

火野葦平，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小說《麥與士兵》

極大地煽動了日本國民的戰爭狂熱，但它也終將

被緊緊地釘在世界文學的恥辱柱上

不僅僅我只記住你，火野葦平

你這一手拿著屠刀，一手拿著鮮花的侵略者

我還記住了你的同伙，記住了吉川英治，木村毅

吉屋信子，林房雄，尾崎士郎，木神山潤

岸田國士，三好達治，石川達三，立野信之……

這是一支用文字協辦戰爭，進行侵略宣傳的“筆部隊”啊

他們自覺地為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戰爭服務

我從他們的文字里，看到了對戰爭性質的顛倒

對戰爭狂熱的煽動，對中國抗日軍民的丑化和污蔑

對侵華戰爭無恥的歪曲描寫

這是比刺刀和槍炮更加黑暗的侵略

七十年過去了，你們應該為之而懺悔

因為我看不到你們，作為一名作家應該尚存的良心

我看不到你們文字里的溫暖

我更看不到你們，作為一個人的本質和人性

我看到的只是你，火野葦平

在美麗的西子湖畔

接受現場頒發“芥川龍之介文學獎”時

侵略者不可一世的狂妄，邪惡和獰笑

我看到的只是恐怖和血腥，謊言與欺騙

還有那腥風吹散書頁時

劊子手血淋淋的骯臟的文字

責任編輯 哈 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