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君
(遵義醫學院 外國語學院,貴州 遵義 563000)
2007年美國科羅拉多州落基山林地公園高中的Jon Bergmann和Aaron Sam將實時講解與PPT演示結合的視頻上傳網絡,一種全新的課堂教學組織模式“翻轉課堂”(Flipped Classroom或inverted Classroom)誕生了[1]。2011年,可汗學院(Khan Academy)在全球范圍內進一步推動了翻轉課堂教學的發展[2]。這一里程碑式的教學革新與隨之涌現的麻省理工開放課件運動(OCW)、耶魯公開課、TED教育頻道等優秀教學資源,為翻轉課堂教學實踐提供了堅實的資源儲備,從而吸引眾多教師付諸實踐檢驗其效果,積累理論研究經驗,以求形成比較全面而系統的理性認識,翻轉課堂教學成為全球教育界關注的教學模式[3]。
有研究者從教學流程操作視角,將翻轉課堂定義為:把“老師白天在教師上課,學生晚上回家做作業”的教學流程翻轉過來,建立“學生白天在教室完成知識吸收與掌握的知識內化過程,晚上回家學習新知識”的教學程序[4]。也有學者從教學技術支持的角度,認為翻轉課堂是由教師創建視頻,學生在家或課外觀看視頻,隨后通過課堂上師生交流和完成作業來實現的教學過程[5]。那么,翻轉課堂究竟是對傳統教學流程的顛覆性逆轉還是現代信息技術對傳統教學的徹底革新?回答此問題,我們必須對現有國內外翻轉課堂的研究進行梳理。
國外翻轉課堂研究主要集中于與傳統教學的對比[6]、教學應用[7]和探討其他方法與翻轉課堂相結合的教學效果[8]。國外研究以應用研究為主,強調視頻學習資源的開發應用與翻轉課堂教學開展的具體步驟。源于美國的翻轉課堂已在國外有了數年的實踐,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形成了比較穩定的模式,獲得了積極的教學效果,但對于翻轉課堂的構成要件、內涵與外延、優缺點、教學過程中的控制手段等還缺乏系統性認識。
目前,國內翻轉課堂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多為引進性介紹[9],同時也有結合特定學科或課程開展翻轉課堂實踐探索[10-11]和教學理念設計的研究[12]。國內理論研究多于應用研究,翻轉課堂的實踐也只見于幾所學校,如重慶聚奎中學、南京行知中學、常州外國語學校、珠海市第五中學,高校的實踐嘗試則更為鮮有。
從國外的研究與實踐可以看出,視頻學習資源與基于信息技術的學習手段是翻轉傳統教學流程的關鍵因素,因此它們才成為關注的焦點。國內成功的翻轉課堂教學實踐也同樣是憑借視頻教學資源和信息技術的整合,通過徹底重組教學程序完成對傳統教學方式的革新。總之,信息化教學是翻轉課堂的根本特征。
信息化教學是一種技術豐富的教學,不但基于學習環境設計理論與實踐,而且還涵蓋相關的教學策略[13]1。既然現代信息技術是實現翻轉課堂的關鍵要素,那么翻轉課堂就是信息化教學的一種特定形態。筆者認為,翻轉課堂是利用現代信息技術重造個性化學習空間,延展自由的學習時間,顛覆傳統教學環節,從而有效發揮與調動學習者主動性的信息化教學模式。因此,翻轉課堂實質上從空間、時間、主體三個方面完成了對傳統教學的徹底翻轉。
從已有實踐案例不難發現,在翻轉課堂教學模式下,教室不再是教師講授、學生聽講的空間地點,它成為教師幫助學生解答疑問、輔助學生完成學習任務的場所。客觀上看,教室與課堂雖依舊是整個教學過程發生的地理處所,但其間完成的教學環節卻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傳統教學方式下本應由學生獨自在家完成的練習,即知識的掌握與內化過程,被轉移到課堂上來實現。傳統教學中的課堂講授在翻轉課堂模式下憑借現代信息技術支持,以視頻資料等形式,于學生到達課堂之前下發,并由學生自行學習并完成相關測試;學生學習的物理空間也不再局限于學校的教室,它擴展到了住所、圖書館等場所。
傳統教學流程大致可總結為“課堂教授―作業練習”,翻轉課堂的教學流程大致為“學生學習材料―練習測試―教師輔導”。對照傳統教學的“老師教在先,學生練在后”,翻轉課堂的教學步驟可理解為“學生學練在先,老師輔導在后”。如此時間概念上對傳統教學流程的革命,映射出翻轉課堂是對傳統教學在觀念上更加深刻的變革——對教學過程中主體的重新確立。
傳統教學中的主角無疑是教師,課前教師設計課堂,課中教師主導課堂,課后教師通過練習鞏固課堂。翻轉課堂教學模式下,學生課前完成對教學資源的學習,教師和學生在課堂上一起討論交流、協同完成各種學習任務。學生在學習中自己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最后在教師指導下,對學習成果進一步總結升華,可見,翻轉課堂模式中學生的參與遠遠高于傳統課堂,充分彰顯了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的主體性,學生的學習主動性得以極大提高。較之傳統教學中的“教師一言堂,學生被動聽”,這種“以學生為中心”的探究式學習特點是翻轉課堂在全球范圍內大受推崇的真正原因。
我國高校的課程教學可分為公共課教學和專業課教學。專業課一般按專業小班進行授課,而公共課則多為同專業甚至跨專業授課。從課程內容來看,有的課程重理論,有的課程重實踐操作。雖然教學改革的浪潮洶涌,但大多高校在授課形式上卻出奇地一致,都依舊是“老師講,學生聽”。教育信息化并未徹底改變高校教學實際,而被過度簡單化地誤讀為多媒體教學,而多媒體教學又往往在教學實踐中被再次簡化誤讀為PPT文檔演示。
我國高校開展翻轉課堂教學,要求大學生能夠實現從被動接受到主動探究的根本性角色翻轉,高校教師能夠實現從課堂主導到課前設計、課中引導、課后輔導的綜合翻轉,教學手段能夠實現從單一多媒體到真正信息化、網絡化的立體翻轉。
我國高校學生能否實現從被動接受到主動探究的根本性角色翻轉呢?
盡管我國基礎教育已經嘗試多種改革方案并取得一定的成效,卻始終未改變學生作為“聽眾”的被動接受式學習角色,學生進入大學后,在中小學階段形成的被動學習習慣在短期內很難改變。翻轉課堂中的學生,必須在教師精心設計的教學活動中積極主動地學習:課前自行學習視頻,課中積極討論、主動探索,課后總結經驗,深化知識。從構建注意學習觀看來,這是一個建構深度知識的課堂,學生是課堂的主角[14]。換言之,翻轉課堂正是一種通過興趣和求知欲的引導,促使學生主動探究、積極參與,成為學習的絕對主角的教學模式,它有利于達到理想的教學效果,更有利于學生的自我發展。然而,面對早已習慣于“填鴨式”“澆灌式”的莘莘學子,翻轉課堂教學必將遇到嚴峻的挑戰。
我國高校教師能否實現從課堂主導到課前設計、課中引導、課后輔導的綜合翻轉呢?
“顛倒教室”并不是學生毫無組織的、自由的、隨意的學習,而是在教師精心設計的教學活動中積極主動地學習。因此,較之傳統教學中單憑口頭講授、板書引導的教師身份,翻轉課堂中的教師在教學中發揮著更加多維的關鍵作用。首先,開展翻轉課堂教學的必備條件是課前教學視頻及資源的發布,而這些教學視頻和資源的研發者就是教師。這就要求教師能夠根據課程要求,設計制作邏輯緊密、吸引力強、聲像俱佳的視頻材料。可見,在課前準備階段,翻轉課堂教學就對教師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不但要結合課程形成獨到的教學見解,而且能夠運用現代信息技術進行形象生動的演繹,寓教于樂。其次,翻轉課堂教學的課中階段,通過課堂上的師生交流互動、探討與質疑解決問題,內化知識。傳統教學的“教師一言堂”顯然與翻轉課堂教學的師生交流及生生交流相悖,開展翻轉課堂教學,教師必須做到尊重學生個性,積極引導學生思維,建構開放的課堂。最后,翻轉課堂教學的課后階段特別強調教師的輔導作用。教師不僅僅是前期教學活動的設計者、組織者,更是學生遇到學習困難時的堅強后盾。課前視頻學習是翻轉課堂教學的基礎,課中討論對學生知識內化起著決定性作用,而課后輔導則直接決定著學生知識深化的程度。目前我國高校教師的教學、科研任務繁重,他們能否有足夠的精力投入到翻轉課堂教學所需的教學實踐中去,能否達到翻轉課堂提出的綜合教學能力標準,都是開展翻轉課堂教學不得不考慮的因素。
我國高校教學手段能否實現從單一多媒體到真正信息化、網絡化的立體翻轉呢?
翻轉課堂教學從課前到課后都尤其關注師生間的互動反饋,這無疑增加了教師的工作負擔,而所有的師生交流和生生交流都需憑借現代信息技術,最大限度地減小由于時間和空間帶來的局限性。即使在教育信息化發達的美國,真正實現翻轉課堂教學也有一定的難度,因為這不但要求學校具備必需的硬件基礎設施,更要求教師真正掌握信息技術。美國艾爾蒙湖小學提出實現翻轉課堂教學的前提是“教師能很好地將 Moodle平臺應用到教學中,使得翻轉教學活動能在學生間、師生間良好進行”;克林頓戴爾高中要求“教師利用 Techsmith公司的Camtasia Relav(一款錄屏軟件)將課堂講授內容錄制成視頻”;河畔聯合學區則主張利用iPad進行數字化互動教學。這些學校實現翻轉課堂教學的前提條件,我國各高校基本上都不具備。從國內翻轉課堂的成功案例看,重慶聚奎中學搭建了視頻和學習管理平臺,并給所有學生發放了平板電腦;南京行知中學則以全國最大的互聯網教育平臺滬江網作為其技術支撐。人手必備的學習終端以及大型的信息管理平臺甚至基于云服務的微課程平臺,對于我國目前的多數高校教學而言更像是理想。
翻轉課堂教學是出于發揮學生學習主體性而進行的教學方式變革,是授課方式的信息化革命。明確開展翻轉課堂教學應具備的基礎條件和我國高校的現實,有利于我國高校理性地進行翻轉課堂教學嘗試,實現教育信息化的目標。教育部頒布的《教育信息化十年發展規劃(2010―2020)》強調:以教育信息化帶動教育現代化,破解制約我國教育發展的難題,促進教育的創新與變革,是我國加快從教育大國向教育強國邁進的重大戰略抉擇;到 2020年,要形成與國家教育現代化發展目標相適應的教育信息化體系,基本建成人人可享有優質教育資源的信息化學習環境,基本形成學習型社會的信息化支撐服務體系。這為翻轉課堂教學的全面實施帶來了希望。
[1] 張躍國,張渝江.透視“翻轉課堂”[J].中小學信息技術教育,2012(3).
[2] Katie A.Educator evaluate “Flipped Classrooms” benefits and drawbacks seen in replacing lectures with on-demand video[J].Education Week,2012(10).
[3] 楊剛,楊文正,陳立.十大“翻轉課堂”精彩案例[J].中小學信息技術教育,2012(8).
[4] 金陵.“翻轉課堂”翻轉了什么?[J].中國信息技術教育,2012(9).
[5] 劉榮.翻轉課堂:學與教的革命[J].基礎教育課程,2012(12).
[6] Strayer J F.How learning in an inverted classroom influences cooperation, innovation and task orientation[J].Learning Environ Res,2012(15).
[7] Gardner,Justin G.The Inverted Agricultural Economics Classroom: A new way to teach? A new way to learn?[C]//Presentation at the Agricultural and Applied Economics Association’s 2012 AAEA Annual Meeting,Seatle.Washington,2012: 12―14.
[8] Gannod G C,Burge J E,Helmick M T.Using the inverted Classroom to teach Software Engineering[C]//2008ACM/IEEE 30th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Software Engineering,2008: 777―786.
[9] 張渝江.翻轉課堂變革[J].中國信息技術教育,2012(10).
[10] 陳曉平.傳統教學模式被翻轉的端倪——“翻轉課堂”在承認高校商務英語寫作中的時間與體驗[J].中國成人教育,2013(10).
[11] 馬秀麟,趙國慶,鄔彤.大學信息技術公開課翻轉課堂教學的實證研究[J].遠程教育雜志,2013(1).
[12] 張金磊,王穎,張寶輝.翻轉課堂教學模式研究[J].遠程教育雜志,2012(4).
[13] 鐘志賢.信息化教學模式[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
[14] 王長江,李衛東.“顛倒的教室”:美國教育新景象[J].上海教育科研,20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