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香琴
(浙江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浙江 金華 321000)
對生命的關注是教育的本真所在,提升個體生命質量與存在意義是教育的終極目標。隨著人們教育觀轉向對“人”的關注,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學生作為生命體的存在,忽視了教師作為普通、具體、鮮活的生命主體“人”這一客觀事實。現在的教育更多的趨于對社會的要求,卻忽視了對教師生命成長和生命意義的關注。鑒此,本文從傳統教師角色定位為“蠟燭”反思教師生命,并具體從蠟燭來源,蠟燭工作原理,以及蠟燭精神來解蔽被遮蔽的教師生命。呼吁更多的人關注教師作為生命體的存在,讓教師回歸生命體驗,讓教師能夠詩意地棲居在教育當中。 (張培,2006)
長期以來,我們以“蠟燭”比喻教師這一職業。人們對這說法似乎也已深信不疑。然而當我們關注和察覺到蠟燭的原材料時,便發現這一說法有待商榷。蠟燭的很大一部分原材料源自于石蠟產品的邊角料,又被稱作下腳料。這表明蠟燭源自于廢品的再利用,而將廢品的再利用與教師相比擬,無疑是對教師生命意義的忽視和貶抑。早在原始社會,部落的氏族首領和具有經驗的長者、能人,在生產勞動和日常生活中,有意識、有步驟地把生產知識技能、生活經驗、風俗習慣和行為準則等傳授給年輕的一代,于是人類社會最初的、與生產勞動和日常生活融為一體的教育便出現了,而那些承擔教育之責的部落首領、長者和能人自然成為最初的“教師”。在古時,“教師”最初指年老資深的學者,如《史記·孟子荀卿列傳》“齊襄王時,而荀卿最為老師。而后教師被認為是教授知識、解答問題、不茍言笑的人,如《師說》中:“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無論是何種起源,教師都是作為有個體生命價值和社會價值的一類人,而與蠟燭的來源廢品差之千里。鑒此,作為靈動的生命體的教師,首先,他們絕不會是廢品的再利用,相反,在教學教育中占據重要地位的他們,涵養著教學智慧。其次,他們處于不斷地成長和可持續地發展當中,這與廢品的簡單利用不可相提并論。因此,從蠟燭的來源來看,我們發現教師的生命在很大程度上遭遇了嚴重的誤解和忽視。
蠟燭,作為一種照明工具,其工作原理極其簡單:不點不亮。其中內隱的信息:蠟燭是一種工具;蠟燭的工作是被動的。從蠟燭這個視角來審視教師生命:教師是教的工具;教師的工作是被動的,也使教師的生命陷入了貶抑和異化之中。教師作為教學活動的主體之一,在從事教師職業的過程中,工具理性的教師觀使教師職業“降低為機械的習慣,降低為虛偽的、半心半意的例行公事”;(魯道夫·奧伊肯,1997)使教師“感受不到因從事這一職業帶來的內在尊嚴與歡樂的滿足”。(葉瀾,2001)將教師比喻成蠟燭,排除了教師在教的過程中主體的生命體驗、情感和態度,只剩下了無生趣的“教學骷髏”。(袁丹、田慧生,2013)遮蔽了教師內在的生命發展,使教師淪為工具。生命工具化掩蓋了教師作為生命本體的特征和需求,導致教師的教育生活喪失了樂趣,教師失去了幸福。
“不點不亮”的蠟燭原理亦是將教師的主體性異化在客體性當中。教師本該是自己的主人,對自己的人生價值有著清醒地認識。他們有著自我教育,自我批判,自我發展,自我完善的能力。(何齊宗、沈輝香,2006)然而,蠟燭原理湮沒了教師的主體性,主體性的迷失令人擔憂。馬克思在論及職業選擇時,突出的強調過主體的創造性,曾經指出:“能給人以尊嚴的只有這樣的職業—在從事這些職業時,我們不是作為奴隸般的工具,而是在在自己的領域內進行獨立的創造。”(馬克思,1982)教師在具體教學當中,他們積極地發揮自身的能動性和創造性,形成和發展自己獨特的教學風格。這與蠟燭不點不亮的被動原理相差甚遠。首先,教學是一項復雜的腦力勞動,將教師比喻成蠟燭,強化了其工具理性,簡單化了教學過程和教師的生命意義;其次,教師專業的本質規定在于自主、主動和創造。(張培,2011)將教師比喻成蠟燭,使得教師機械地承擔蠟燭角色,脫離了創造的沖動和自由的意志成為被動的客體。導致教學過程的無聊乏味,教師生命的壓抑和教師主體性的放逐。因此,從蠟燭的工作原理來看,我們發現教師的生命丟失了其本身應有的豐富性和主動性。
蠟燭以其偉大的奉獻精神:犧牲我自己,點亮大家,而廣為人們稱贊。因此,站在利他性和社會價值的立場上,把蠟燭比喻成教師似乎毋庸置疑。然而,教師蠟燭般的奉獻精神同時也折射出教師“異化”的生存狀態。所謂“異化”,是指勞動對勞動者來說變成了“外在的東西”,變成了“異化勞動”,即“自我活動表現為為別人活動,……生命過程表現為生命犧牲,”“勞動者把自己的生命貫注到對象里去,但因此這個生命已不再屬于他,而是屬于對象了”。(馬克思,1844)“異化”的生存狀態將教師的生命置于可悲的境地,教師教書育人變成了對別人有意義而對自己毫無意義的行為。在過分鼓吹教師奉獻精神的同時,也在悄然聲息地吞噬教師作為“人”的存在這一事實,從而湮沒了對教師生命成長和生命意義的關注。
現實中,教師的生命被擠壓在神圣化的職業角色、強制化的制度規范和過高化的社會期待之中,教師被形象地描述為“在夾縫中的生存的尷尬人”。(王枬,2002)長期以來,在各種社會觀念的支配下,已不把教師當“人”看待,但是,作為普通、具體、鮮活的個體,教師也有馬斯諾所談及的各種需求。在蠟燭的奉獻精神里,教師的生命成長和生命意義找不到其生存的空間。首先,蠟燭的犧牲精神消解了其生命成長意義,即教師的生命如蠟燭般只有犧牲而丟失成長;其次,作為完整生命個體的教師不復存在,單一的追求社會價值,而割裂了與自我價值的聯系。因此,從蠟燭精神來看,我們發現教師的生命的發展性和完整性成為了被懸置的異域,游離于教師的生命之外。
綜上分析,把傳統教師角色定位為蠟燭,忽略了教師的生命存在,導致教師生命中美感與幸福維度的丟失。為更好地解蔽教師的生命,筆者提出從以下三個方面來加強對教師的人文關懷:首先,關懷教師人性化的生命,也就是尊重教師不同的天賦、興趣、性格、情感、體驗等,還教師一個最真實的自我。其次,關懷教師整體性的生命,也就是關注教師的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的和諧及統一,關注教師身體和靈魂的統一與舒展。最后,關懷教師發展中的生命,教師的發展是一個動態的、周期性的過程。關懷教師回歸生命體驗的過程品性,讓教師在實踐和反思當中自覺自在的成長。
[1]何齊宗,沈輝香.論人文關懷與教師的發展[J].教師教育研究,200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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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6.
[5]袁丹,田慧生.有效教學的生命向度[J].中國教育學刊,2013(41).
[6]葉瀾.教師角色與教師發展新探[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1:10.
[7]王枬.美麗教師[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10.
[8]張培.讓教師詩意地棲居在教育中[J].教育理論與實踐,2006(34).
[9]張培.教師生存狀態的現代性迷思與生命解蔽[J].全球教育展望,20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