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遇險”記

文+蘭鵬

我一直覺得，重慶人是有賞雪情結的。尤其是那種漫天飛舞，足以把整個世界覆蓋的大雪，尤其令重慶人興奮。

在重慶幾大高山還沒有推出冬季賞雪游的年代，我們想看一次雪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印象中，還是讀小學時，我遇見過一次雪從天降。當時正在上課，突然看到窗外雪花飄飛，起初還安靜的校園瞬間炸開了鍋，所有老師和同學都沖向操場，那一天，學校破天荒地給我們放了半天假。

如今，重慶人想賞雪就很簡單了，找個周末，駕車出城，頂多兩個小時就可以置身在某座高山的林海雪原中。不過，即便如此，我依然覺得重慶人賞雪不容易，這種心結可能緣于我前兩年去金佛山賞雪的那次經歷吧，如果你正好也去過，也是從西坡上的山，想必明白我接下來要講的。

金佛山離主城不遠，也就兩個小時左右的自駕車程，路途平坦，一路上我和小伙伴們唱著歌，就差沒有燙火鍋了。可到了西坡腳下，莫說雪，連白色都沒看見一點。一臉木然的工作人員可能早已經習慣了來客向他們提問“雪在哪里”，冷冰冰地拋出一句：“離山頂還早，去買票坐車。”

險途就從上車開始。一位年輕俊朗的青年鉆進駕駛臺，并不著急發動車，而是轉過頭提醒道：“坐在左邊那排窗前的游客，有暈車的請換座。”沒有人響應，青年冷笑一聲：“別怪我沒提醒哦。”

只有當車真正開動上路，坐在左邊車窗前的我才明白青年的好意。從西坡乘觀光車上山，要經過的路被稱作“九十九道拐”，言下之意就是：九十九個彎，路面只有一輛車的寬度，而左邊車窗外，便是萬丈懸崖。好不容易車停，心想總算上山了，可下車一看，雪在哪里？原來，從景區大門乘車只能到山腳的索道站，離山頂還早。如果以為經歷了剛才的九十九道拐，驚險就已經解除，那就大錯特錯了，接下來的索道才是真考驗。

金佛山西坡的索道有個名字，叫：凌云。光看這個名字就能想象出它的高度。而它真正令人膽寒的是：局部的傾斜度超過了40 度，號稱世界上仰角最大的客運索道。我想沒有多少人能夠理解得到，那就換種說法告訴大家我的乘坐體驗：超過一半的距離，整個轎廂都是與山體幾乎平行，其他地方的高山索道是斜著走拋物線，這里的索道卻讓人覺得是在走上下直線。轎廂窗子外，就是褐黃色的崖壁，如果你膽子夠大，還可以伸出手折一截從崖縫里生長出來的枝椏作為紀念品。

所以，當我走出索道站，看到漫山遍野白茫茫的一片時，驚喜感才更加強烈。那一刻，我似乎覺得這是金佛山的“用心之處”——它不會一下子就把雪景呈現在眼前，甚至在沒登頂之前，不僅讓你連一片雪花都瞧不見，還讓你備受煎熬。而真正推開山門的瞬間，頓時心生“一門之隔，兩個世界”的驚喜若狂。

山頂的雪景確實壯觀，凡是你能想到的形容詞用在這里都不足為過，整座山只有一種顏色，讓人感覺天上的云仿佛落在了腳下，整個人漫步在空中。我想，這或許就是重慶人對雪景深愛的緣由吧，即便路途艱險，也樂此不疲，因為在北方，下雪只是生活的場景，而在這里，才是渴望的風景。

此時此刻，金佛山應該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