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雨萌,鄭 昂,江碧真,傅文奇
(福建師范大學社會歷史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圖書館、檔案館和博物館(library,archive and museum,以下簡稱LAM)作為重要的社會公共文化機構,是我國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信息技術迅速發展,人們對社會信息的需求日益廣泛和復雜,公共文化服務資源呈現出明顯的整合趨勢。
圖書館是知識的寶藏,檔案館是社會的記憶,博物館是歷史的縮影,三者均是公共文化服務的重要組成部分。LAM館際資源共享指的是圖書館、檔案館和博物館成立跨機構的聯盟組織,目的是促進三館館藏信息資源的共建共享,提高信息資源的使用效率,滿足群眾的信息需求。推動LAM館際資源共享和協作始終是文化界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關注的重要主題。國外對LAM相關領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1)館際資源共享對公共文化服務的促進作用。Ruth Hedegaard探討了LAM的整合能夠為人們提供更多的資源[1]。該作者介紹了丹麥的NOK計劃[2],指出LAM建立的資源網絡平臺可消除館際之間的鴻溝。英國Sheffield大學針對三館在公眾文化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進行調查[3],指出了公共文化機構在幫助人們獲取所需信息、進行輔助學習的過程中發揮的重要作用。(2)保護文化遺產、保存地區記憶。Johnson R介紹了由英國構建的基于LAM的歐洲文化遺產門戶網站[4]。Sidsel Hindal和Elin Harriet Wyller介紹了挪威通過整合三館資源保護國家記憶的戰略項目[5]。Zinaida Manzuch對歐洲聯合計劃在保護地區文化記憶方面的意義和項目的具體現狀和展望做了介紹[6]。Joyce Ray等人指出,“圖書館與博物館服務協會”的成立促進三館協作和資源整合,其成為“學習共體”[7]。
國內文獻涉及的內容比較集中,但切入點略有不同。近年來,關于三館館際資源共享的研究成果呈現出大幅度增長趨勢,LAM館際資源共享的概念開始廣泛地進入到國內學者的視線。肖希明、鄭燃等從LAM數字資源整合平臺建設、LAM數字資源整合中所面臨的問題和發展趨勢等角度分析了國外LAM的數字資源整合和實踐探索,探討了以混合聯盟方式實現三館的館際資源共享[8]。趙生輝、朱學芳等發表的幾篇文章,構建了三館數字化服務融合的組合方式[9]。雖然國內的相關研究起步較晚,但已初具規模,對三館協作的過程也有了初步的認知,對三館的數字資源整合與數字化融合服務的研究較為深入,美中不足的是未能深入觸及公共文化機構資源整合的執行核心——館員。鑒于此,本文以圖書館、博物館和檔案館為例,調查分析三館人員對公共文化機構資源整合的認知態度和需求,希望能為公共文化機構開展館際資源共享服務提供參考。
根據本次研究的特點和需要,將問卷調查法作為主要研究方法,通過問卷星專業調查網站,向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館員展開調查(問卷網址:http://www.sojump.com/jq/3837022.aspx),問卷的編制階段經歷了確定結構、進行訪談、預備測試、篩選項目以及修訂問卷等階段。對于問卷中涉及的態度選擇問題,采用了五級的里克特(Likert)量表進行數量分析。調查問卷主要由5個部分組成:①參與測試人員的基本信息(1-7題);②對館際資源共享的基本了解(8-10題);③對館際資源共享的基本態度(11-20題);④對館際資源共享實施中的觀點、看法和評價(21-28題);⑤對館際資源共享的意見和建議(第29題,本題屬于開放題)。除第8、9、10、29題為選答題外,其余均是必答題。
本次調查主要采用雪球抽樣的方法,輔之以豆瓣社區、百度貼吧、問卷星用戶推廣系統等渠道推廣問卷。調查的實施時間為2014年9月21日至10月21日,共回收完整問卷179份,由于在設計問卷時規定了題目是否為必答等要求,所有問卷在題項上均無缺失值。通過對無效問卷的判斷和剔除,最終回收有效問卷177份,其中圖書館員問卷64份,檔案館員問卷62份,博物館員問卷51份。采用頻數、頻率、單因素方差分析和卡方檢驗等方法,從職業維度考察圖書館員、檔案館員、博物館員對LAM館際資源共享認知和態度的差異程度。
利用社會科學統計工具SPSS20.0進行分析,問卷經過了克倫巴赫Cronbach's Alpha系數信度測量方法,分別對圖書館、博物館和檔案館館員問卷樣本進行測量后,得到的α系數值分別為0.773、0.778、0.829,各個研究變量的信度系數均超過了0.7,說明調查問卷的信度良好。在數據分析之前,對問卷進行了效度檢驗,KMO值為0.867,表示題項變量間的關系極佳,題項變量間非常適合進行因子分析。Bartlett球形檢驗的近似卡方分布1021.789,自由度為55,顯著性概率值p=0.000<0.05,達到顯著水平,拒絕相關矩陣不是單元矩陣的假設,表示問卷條目間有共同的因子存在,適合進行因子分析。本研究采用具有Kaiser標準化的正交旋轉法對問卷條目進行因子分析,析出9個因子,所有測度項因子負載都大于0.5,表明量表與選項具有良好的判別效度,問卷的整體效度較高。
研究的樣本在數量上和區域上受到精力、時間和財力等客觀條件所限,雖然符合統計學規律,但如果能夠覆蓋更多的圖書館、檔案館和博物館,獲取更大的樣本量,則研究結果可能更具有普遍性和科學性[10]。如有機會,今后應該選擇更大的樣本,進行更為深入的探究。
受訪人員的基本資料基本覆蓋了各種變量的取值范圍,較有代表性。(1)性別結構:男性84人,占47.5%;女性93人,占52.5%。(2)年齡結構:以31-40歲、41-50歲兩個年齡層為主,共占61.6%;青年和老年分別占29.9%和8.5%;年齡結構比較符合當今三館人員的正態分布。(3)學歷結構:以本科為主體,共123人,占69.5%。(4)職務結構:以普通員工為主,共93人,占52.5%;中層主管和單位領導分別占34.5%和13%。(5)職稱情況:初級職稱和中級職稱共占75.2%,被訪者大多為基層工作人員。

表1 三館館員與館際資源共享認知度的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表
圖書館員、檔案館員和博物館員是三館資源共享的最直接、最主要的影響對象。研究抽取問卷中所有的10道量表題,對不同職業館員與館際資源共享的認知度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10個題目中有9個題目的p≤0.05,說明三館的館員在其中9個問題中存在認知上的顯著差異,即不同的職業,對館際資源共享的認知程度差異顯著。三館館員僅在“館際資源共享會有利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認知上表示較為一致的態度。
(1)三館館員對LAM館際資源共享總體較為了解。絕大多數被訪者聽說過“館際資源共享”,說明該詞在圖書館、博物館和檔案館館員中擁有較高的認知度,反映了各館對公共文化資源共享的認同程度比較強烈,LAM館際資源共享的實現存在較好的認知基礎。但檔案館員(58.06%)看過或聽過“館際資源共享”的比例明顯少于圖書館員(76.56%)和博物館員(78.43%)。在看過或聽過“館際資源共享”的125個受調查者中,接觸途徑主要有學術會議、網絡和期刊等渠道,其他方式則包括在工作中了解和專業學習等。對于不同職業對館際資源共享的了解程度,圖書館員(49.70%)對館際資源共享的認知度高于檔案館員(14.5%)和博物館員(39.61%),說明相比較而言,圖書館員較多地接觸到館際資源共享方面的信息,三館館員都對館際資源共享提高信息資源利用效率、提升群眾參與度持有積極的態度。
(2)館際資源共享對于本館日常工作影響。絕大部分的受訪館員認為館際資源共享會增加自己的工作量,25%的受訪者選擇了“不好說”,這表明有受訪者對館際資源共享與工作量的增減持較為消極的態度。
(3)對館際資源共享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的認知。對于是否同意館際資源共享有利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這一問題,圖書館員、檔案館員和博物館員選擇“很同意”和“同意”的比例分別為68.76%、80.64%和88.24%。三館館員普遍認為館際資源共享可以促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為文化遺產保護的完善提供機會。
(4)對最應該優先實施館際資源共享項目的類型館的認知。調查數據顯示:被調查者認為館際資源共享最應該優先實施的館的等級依次是市級館(29.05%)、國家級館(28.38%)、省級館(25.68%)和縣級館(16.89%)。除縣級館外,其他三個等級的館差別不大。以職業維度進行交叉分析后得出不同館員對于最應該優先實施的類型館存在較大差異,主張縣級館、市級館或省級館優先實施的圖書館員分別占20.31%、29.69%和34.38%,檔案館員分別為30.3%,36.36%和18.18%,而52.94%的博物館員則認為國家級館應該優先實行館際共享。
(5)對館際資源共享的形式的認知。調查結果顯示被調查者認為館際資源共享的形式依次有共建共享信息平臺(91.22%)、合作開發和利用地方資源(83.11%)和鏈接合作館的網址(72.3%)。除此之外,一些受訪者還提出了其他共享形式,如“運用新媒體,新資源,新技術”“合作舉辦臨時展覽和宣傳活動”等。
(6)對館際資源共享可共建共享的資源和最應該實施的項目的認知。調查結果顯示:被訪者對實現數字資源現實共建共享的認同度很高,而“展覽信息”“紙質文獻”和“信息管理系統”也都超過50%。說明受訪者認為館際資源共享擁有多樣化的共建共享的資源。在實施項目上,被訪者認為可促進館際資源共享的平臺依次有數字資源整合 (40.54%)、地方信息資源的聯合開發 (16.22%)、合作開發信息管理系統(16.22%)和三館共用的一卡通工程(15.54%)。數字資源整合也得到了較高認可,說明數字資源在館際資源共享中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7)對最適合作為館際資源共享形式和聯盟組織形式的認知。被調查者認為館際資源共享的形式依次是共建共享信息平臺(91.22%)、合作開發和利用地方資源(83.11%)和鏈接合作館的網址(72.3%)。除此之外,一些受訪者還提出了其他共享形式,如“增進活動交流、研究共享”“運用新媒體,新資源,新技術”“合作舉辦臨時展覽和宣傳活動”等。對于組織聯盟形式,“主管部門管理和協調”“地方政府成立專門的管理協調機構”和“三館自主成立管理組織”這三個觀點支持者相近,說明對于該問題仍存在較大爭議。
(8)對館際資源共享的形成會遇到的最主要障礙的認知。結果顯示被調查者認為最適合作為館際資源共享的聯盟組織形式依次為“管理障礙”(66.89%)、“經費障礙”(62.84%)、“組織障礙”(58.78%)、“知識產權障礙”(57.43%)和“技術障礙”(39.19%)。其中“管理障礙”被認為是館際共享的最大障礙,“經費障礙”“組織障礙”“知識產權障礙”也占有超過50%的比例,說明目前實現館際共享的最大障礙并不在于技術,更在于管理是否具有科學性,如何協調不同利益組織之間的關系。
通過以上對問卷調查結果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幾點結論:
(1)三館館員對LAM館際資源共享的認知度上總體存在差異。對于一些問題的態度,三館館員既有共識,又存在差異,多數圖書館員和博物館員對降低信息資源采集成本、提高館藏資源利用率均持肯定的回答,而檔案館員對此類問題的態度則有趨于否定或中立,圖書館員和博物館員顯示出了較大的一致性,檔案館員對這類問題的肯定程度明顯低于其他兩館館員。而對于優先實行館際資源共享的等級館的問題,圖書館員傾向于省、市兩級,博物館員大部分選擇了國家館,說明大多數圖書館和博物館員認為有著更為充足經費支持和較為先進管理經驗的大中型圖書館更具備實現館際資源共享的基礎,而檔案館員則更趨向于縣市兩級,這反映了在三館館際資源共享過程中,各館對具體范圍的認知存在一定差異。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吸引更多的群眾到館參觀學習,三館人員的態度沒有顯著差異,都持積極態度。
(2)總體來看,三館人員對于館際資源共享沒有呈現出強烈的態度沖突,對館際資源共享及相關問題的支持與反對,都是相對溫和的。也就是說,他們普遍能夠接受館際資源共享這一公共文化資源的整合方式。
(3)三館館員對LAM館際資源共享普遍認可的實施方式是通過信息檢索系統,以鏈接合作館的網址、共建共享信息平臺、合作開發和利用地方資源等形式進行合作。
4.2.1 促進三館數字資源內容關聯性
三館之間對資源的適用性進行評估后,以信息檢索系統或數據庫為平臺,通過網址鏈接服務,建立起一個多載體、多類型的信息共享平臺。該平臺將為圖書館、檔案館和博物館各種大小文化機構中的數字典藏對象提供標準化的工作環境,以提高館員的工作效率[11]。除此之外,三館根據資源的主題將不同學科類型和館藏資源進行相關主題的發現、關聯與聚合,有利于填補本館空白資源和拓展復合資源,并提高三館參考咨詢水平,促進大眾對LAM的知識和資源之間的發現和利用。
4.2.2 促進三館數字資源共享的活躍性
LAM館際資源共享的實踐中,應該盡量優化數字資源質量,根據用戶反饋的信息,努力完善資源內容。對各館已有數字資源和共建數字資源的更新頻率進行核查,保障新穎性,適時邀請三館館員與用戶一同參與到數字資源的互評中,增加LAM之間、用戶之間的契合度。
4.2.3 促進三館資源共享平臺的標準化
在調查過程中,有被訪者提出:“資源共享平臺要真正立足于服務對象,提高數據搜索功能的含量,簡單易懂?!币虼耍琇AM信息共享平臺應具有更加完善而多元化的檢索途徑,通過搭載三館各自的門戶網站整合數字資源后,建立統一的檢索入口,實現對資源的無縫獲取。用戶在任何一個圖書館的頁面上能同時享受到其他館的服務,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共享”。正如一位被訪者所說:“以小項目為契機,促長期發展為紐帶,實現大數據時代的共贏?!?/p>
4.2.4 促進三館資源共享的開放性
LAM作為社會公共文化服務的一部分,主要是針對公共服務需求,以多維度展現互動形式,實現公眾與地方文獻資源交互的結合。在教育與研究方面,三館應整合各自的資源,共享講座信息,提高信息服務水平,使LAM具有第二課堂和公眾終身教育的功能。在分享與傳播方面,利用微博、微信等社交平臺,引導觀眾對LAM的參觀和閱讀感受、拍照、書評等互動結果進行“一鍵分享”。合理運用3D、全息、體感、射頻識別、擴張現實、“聲聚焦”播放系統等高新科技,充分調動觀眾的感官,發揮出展覽的藝術性,給觀眾以精神觸動[12]。在紀念與回憶方面,通過信息推送、社交分享、互動展覽、數字導航等多種社交技術方式實現,方便群眾隨時分享學習體驗,結識興趣相同者,創建知識社區。
4.2.5 促進三館合作開發利用地方資源,保護地方文化記憶
地方文獻長期以來分別收藏于圖書館、檔案館和博物館等不同機構,管理分散、缺乏必要的聯系。因此,三館在館際資源共享的過程中應遵循優勢互補、互利共贏的原則,利用載體轉換,聯合編目等手段,通過科學的知識集合形成系統化的保存,共享各館自建和自購的地方資源,建立起跨系統合作共享的地方文獻保存體系,實現地方文獻資源的化零為整;三館結合共同的地域特點開展特色項目,為公眾提供民間傳統技藝的創作平臺,開展對口述和影像資料的匯編收藏,從而輻射到社會各界,共同保護寶貴的地方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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