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圖書館在農民民主參與中的功能價值初探

高雄

（河南省漯河市圖書館，河南 漯河 462000）

1 引言

民主作為人類政治文明的寶貴財富，是人類為獲得自身全面發展而追求的理想和目標，也是我國現代政治追求的目標之一。我國不僅是一個農業大國，而且是一個農民大國。農民占據著是我國國民的主體，所以，在我國，農民問題歷來都具有不同尋常的意義。農民民主參與是當前基層民主一項偉大的民主政治實踐，無疑將為我國民主政治的發展提供寶貴的經驗。但是，由于歷史原因、法律法規及制度的缺位，農民民主權利缺失極為嚴重，農民民主參與實踐面臨一系列重大的社會現實問題。從參與主體看，農民經濟基礎薄弱、文化教育程度較低、參與意識淡薄；從參與環境看，農民民主參與制度環境、組織環境、法律環境、信息環境等不健全。筆者通過分析農民民主參與和農村圖書館內涵，探討了農村圖書館建設在農民民主參與中的功能價值。

2 農民民主參與與農村圖書館解析

2.1 農民民主參與

民主參與是政治學的核心蘊涵，是“平民試圖影響政府決策的活動”（亨廷頓語）。具體來說是指“公民基于共同的目的和利益，通過各種的方式和途徑，直接或間接地影響政府制定決策和執行決策的公共政治行為”[1]。它是政治關系中民主權利得以實現的重要方式，反映著公民在社會政治生活中的地位、作用和選擇范圍，體現著政治關系的基本精神。我國農民的民主參與，實際就是指參與主體農民直接或間接地參與或可以參與影響政府的決策，以保障和追求自己利益和權利的政治行為[2]。

2.2 農村圖書館

目前，對農村圖書館的概念學界還沒有統一的界定和表述。根據已有的研究，對農村圖書館的稱謂有以下幾種：農村圖書館室（館）、鄉鎮圖書室 (館)、鄉村圖書室（館)、村級圖書室 (館)和鄉村社區圖書室(館)等。筆者在黃體楊、冷選英、吳雪珍、楊玉麟等研究的基礎上認為：所謂農村圖書館是建立在農村地理區域內，由政府或社會團體投資舉辦，為農民的生產、生活、文化、教育、學習、娛樂等提供公益性服務的基層圖書館（室）。在我國，縣級以下農村地區的公共圖書館 (室)都屬于農村圖書館 (室)范疇，包括鄉鎮圖書館(室)、文化站、村級圖書館 (室)及具有相同或相似功能的信息、文化機構 (如鄉村信息中心、鄉村圖書館等）[3]。農村圖書館是公共圖書館的一個分支，是整個公共圖書館服務網絡的一個組成部分，具有公共圖書館的特質和屬性，同樣承載著開啟民智、傳播知識、開展社會教育和保存文化遺產的職能。

3 農村圖書館對農民民主參與的功能價值

3.1 提高農民民主參與素質

美國學者科恩指出，有效的民主參與需要政治主體具有一定的智力條件，其中之一就是教育公民。農民民主參與程度的高低、參與意識的淡薄與農民的文化教育素質、思想素質、政治素質、法律素質、心理素質等條件具有密切的聯系。

農村圖書館有助于提高農民的文化教育素質。杜威指出，“沒有教育，民主就不能維持，更談不上發展。教育是改造人性的社會工程，這項工程若失敗，民主就會死亡”[4]。教育對民主制度而言，除了傳授知識，更重要的是它將民主、自由的價值理念輸送給個人，培養他的公民文化和公民素質，使個人成為具有民主理念或意識的公民。從實踐看，不僅健康的民主參與需要較高文化的支撐，而且，人們現代政治觀念和民主意識的有無強弱，與他們的文化素質的高低也是呈正比的。“人們受教育的程度愈高，對民主的要求愈強”。公民受教育程度與民主參與之間的正相關關系從表1可以反映出來。可見，公民文化教育素質的提高對有效民主參與的重要意義是毋庸置疑的。而現階段我國農民整體文化教育素質偏低，對政治現象缺乏足夠的判斷力，對政治信息不能很好地把握，即使參與也不能很好的行使權利。這樣就客觀上制約了其民主參與的能動性和民主參與水平的提高。因此，要加強對他們的科學文化教育。農村圖書館正是保障農民文化權力，提高農民文化教育素質的社會設施，是一所沒有圍墻的大學，是農村社會教育中心，它為農民提供了信息的免費獲取和知識導航，提供了對個人的幫助。農民通過在農村圖書館的讀書學習，開闊視野，掌握科學文化知識，接受民主所需要的教育，成為有修養的農民，這對農民民主參與和社會建設顯然具有深遠而積極的意義。

表1 公民受教育程度與民主參與之間的關系[5]

農村圖書館有助于提高農民的政治素質。公民能夠理智地參與民主政治需要具有一定的政治素養。當前我國的農民的政治素質較低，相當多數的農民缺乏基本的政治知識，政治意識不強，參與能力較低。農村圖書館一方面作為文化傳承機構，對政治文化具有保存功能，是社會主義政治文化和政治價值觀積淀場所。另一方面，作為知識傳播中心和社會教育中心，農民通過在農村圖書館學習黨的方針、路線、政策，閱覽黨報、黨刊以及研讀政治理論著作，增強了同黨和政府的政治認同感，提高了政治認知水平和民主參與能力，從而使社會主義先進政治文化通過農村圖書館得以傳播和普及。

農村圖書館有助于培養農民的思想道德素質。思想道德素質是指人在一定的社會環境和教育的影響下，通過個體自身的認識和社會實踐，在政治傾向、理想信仰、思想觀念、道德情操等方面養成的較穩定的品質。有效的民主參與離不開公民的思想道德素質。我國是一個農業國家，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和宗法觀念讓農民長期以來形成的小農思想、小農意識根深蒂固，這種思想和意識易于讓農民養成狹隘、自私、封閉、保守、重利輕義品性。具體來說就是偏重對經濟利益和自我利益的追求，忽視整體利益、社會利益和國家利益；安于現狀、因循守舊，不思進取，思維禁錮、行為保守，缺乏開拓創新精神。這種小農意識嚴重阻礙著農村民主化的進程。農村圖書館是社會主義主流文化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陣地。農民通過農村圖書館的學習和濡染，接受社會公德教育、公民教育和道德楷模教育，從而激發其樹立高尚的思想道德品質，提升其思想認識境界，能夠辯證地、全面地看問題，從宏觀上、整體上看世界，從純粹的物質利益追求轉向全面發展，從封閉的小農思維轉向開放的系統思維，從利益驅動的民主參與到更廣泛意義的民主參與。從學習中認識到社會發展和政治進步中的主人翁地位，從而增強開拓創新的勇氣和信心，提高民主參與水平。

農村圖書館有助于提高農民的法律素質。法律素質是指公民所具有的法律知識、法律意識及運用法律的基本能力。由于歷史原因，目前我國很多農村地區基層民主法治不健全，農民的法律素質比較低。具體表現為農民的法律知識貧乏，法制意識淡薄，缺乏基本的法治理念，對法律的認知程度普遍較低。農民法律素質不高主要在于農村的基礎教育、普法教育和執法環境的不完善以及中國傳統法律文化的影響。農村圖書館能夠為農民提供法律方面的圖書，舉辦法律知識宣傳活動，邀請法律界人士為農民做普法講座、報告，通過提高農民法律意識，教農民養成知法、講法、守法、用法的習慣，讓他們懂得自己的權利和義務，從而促使農民在民主參與過程中依靠法律武器切實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

農村圖書館有助于提高農民的心理素質。農民的心理素質是指農民對社會現象的普遍感受和理解，對現狀、對未來、對傳統觀念與傳統思維方式的態度。農民不同的民主參與行為，是受不同的民主參與心理素質支配的。在農民民主參與——村民自治實踐中，農民參與心理脆弱、政治心理缺失，表現出對民主參與不感興趣，對村民選舉消極冷淡、依附盲從、缺乏主見、左右搖擺、患得患失。農民通過在農村圖書館接受民主知識、法律知識的學習、教育和灌輸，有利于健康政治心理的形成。同時，農村圖書館有利于農民精神世界的營造，幫助農民樹立正確的態度、樂觀的精神、鮮明的個性和堅強的意志，提升農民民主參與的質量。

3.2 培育農民民主參與意識

圖書館既是民主政治的產物，同時又為農民民主意識的滋生提供土壤。首先，農村圖書館是一個社會包容，心靈交匯、思想創新的和諧場所。農民的各種思想、觀念不僅在這里交鋒碰撞，激發農民去偽存真，探討真諦，而且圖書館公開、公平、共享和以人為本的服務理念，對弱勢群體的人文關懷，良好的文化氛圍，為農民輕松地、自然地接受文化知識和民主知識的熏陶和教化提供了可能。長此以往，有助于農民民主意識的形成和增強，讓農民逐漸認識到民主參與是維護其權益的重要途徑。其次，農村圖書館作為一種保障農民文化權利的制度安排，其制度示范作用顯而易見。所以，農村圖書館也就成為培養農民民主參與意識的沃土。被譽為“圖書館恩主”的卡內基一生捐助了兩千多個圖書館，他曾說過：“公共圖書館是公民自我教育的重要途徑，尤其適合培養人民的民主思想。”可見，農村圖書館在農民民主意識的形成和培育中的作用不可低估。

3.3 改善農民民主參與環境

農民民主參與環境一般包括：文化環境、制度環境、組織環境、精神環境。在文化環境中，我國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文化以及君父子綱的封建皇權思想一直牢牢地禁錮著中國農民的行為與言論的自由，農民對皇權的愚昧臣服和封建主的人身依附，決定了農民在政治參與中的缺位。在制度環境方面，農民民主參與制度化機制不健全，導致農民民主參與缺乏良好的社會運行機制。雖然理論上各級人民代表大會應是農民最主要的利益表達渠道，但實際上各級人大代表中分配給農民的席位極少；在村民選舉中走過場、拉選票、不尊重選民意愿，選舉后村務不公開，村民議事制度不健全等問題不同程度地存在。在組織環境方面，我國農民缺少組織化的制度空間和行為習慣，缺乏能代表農民利益的維權組織和機構。家庭生產承包責任制和市場經濟相結合，使農民的小農意識重新復蘇和重組，農民的自利性傾向得到強化，合作能力進一步弱化。農村的社會組織發展嚴重滯后，農民權利的保障和實現缺乏組織化的制度支撐。正如亨廷頓所說，“如果人們加入某個組織并在其中積極活動，那么他們參與政治的可能性就會大得多”。在精神環境方面，農村由于公共文化設施硬件投入不足，文化資源匱乏，農民得不到基本的公共圖書館服務，農民的文化權利和精神需求無法得到基本的滿足，健康豐富的文化生活難以形成，導致農民思想僵化、精神苦悶、心理脆弱，“一些地區封建迷信、燒香拜佛、聚眾賭博活動盛行，打架斗毆等不良社會現象時有發生”[6]。農村圖書館是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基地，一方面，農村圖書館為農民提供學習、休閑、娛樂的場所，可以穩定農村的社會秩序，進而促進農村的精神文明建設；另一方面，農民通過在農村圖書館讀書、看報、學習，了解到基層民主的運作方式、程序、途徑和渠道，認識到松散的個體農戶、單一的利益訴求無法達到其民主參與目的，只有組織起來的農民才可以積聚力量，持續有效的表達自己的權益，從而促使農民增強合作組織意識，為農村民間組織和公民社團的完善奠定基礎。同時，農村圖書館把精神食糧送向農村，用科學的、健康的文化知識去武裝他們的頭腦，通過書刊、文獻引導他們走進知識的殿堂，解決他們文化上的饑渴，活躍農村文化生活，從而縮小社會信息鴻溝，保障農民文化權利，提高“農村教育水平，推進農村城鎮化建設，促進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真正實現鄉風文明”[7]。可見，農村圖書館對改變農民精神面貌，摒棄惡風陋俗，加快精神文明建設，改善民主參與環境有積極的推動作用。

3.4 夯實農民民主參與基礎

按照馬克思主義政治學的觀點，民主作為政治上層建筑，歸根到底是由經濟基礎決定的。在階級社會中，只有那些占據特殊經濟地位、掌握足夠政治資源并具有根本性利益指向的政治主體，才能夠成功地以國家或政府的名義行使其權力。農民由于物質基礎的薄弱無意于關注政治，對政治活動冷淡、疏遠甚至逃避。有關對廣東省農民的調查結果分析表明，村民的政治取向和村民的富裕程度具有比較明顯的相關性，即經濟收入的多寡決定著農民政治取向的積極或消極[8]。可見，讓農民脫貧致富，維護農民的經濟利益既是農民民主參與的原始動因，同時也是農民民主參與的最終目的。隨著知識經濟的到來，知識已成為創造財富的第一要素，在農民增收中的作用日益彰顯。農民增收除了轉變傳統農業粗放經營的方式之外，還應該走集約化、機械化和信息化的現代農業之路。這就要求農民學習掌握新的科學知識和專業技能，由勞力型農民向知識型農民轉變。在農村農民獲取知識、接受再教育途徑只有通過農村圖書館來實現。農村圖書館是農民求知、學習的第二課堂，是一所沒有圍墻的大學，任何有學習欲望的人在這里都可以得到滿足。農村圖書館以其豐富的館藏信息，良好的學習文化環境“為農民多讀書、讀好書，增長見識、拓寬視野提供了保障，不僅防止了農民原有知識的衰減，又增加了新的知識”[9]。農村圖書館通過圖書、報刊、網絡普及科學的農業知識、傳播科技致富信息，引領農民走向“以知識創富”新型的農業發展道路，為農民民主參與夯實經濟基礎。

3.5 拓寬農民民主參與信息渠道

科恩認為，“一個社會如果希望民主成功，必須負責提供并發行普遍參與管理所需的信息”[10]。信息是農民參與農村社會管理的必備條件，如果不能保證農民自由地獲取各種必需的信息，民主參與就只是一句空話。農民要實現自己的民主價值和權利，他首先必須獲得他所需要的信息，然后才可能正確地行使其民主權利。農民由于受社會經濟、教育文化的影響，在獲取信息方面處于弱勢地位，信息匱乏已成為農村民主進程的最大障礙。在農村能夠為農民提供信息保障的機構，只有農村圖書館。農村圖書館是政府信息發布的重要渠道和平臺，是政府信息公開制度的履行者和信息獲取的保障者，在提供農民民主參與的知識與信息上具有不可取代的作用。農民通過利用農村圖書館來獲取政府信息、享有知情權、及時了解公共事務解決情況，有助于提高民主參與質量和效能。

3.6 豐富農民民主參與方式

我國農民民主參與水平較低，在自身利益和權利受到侵害時，往往采取過激的群體性上訪、抗議、靜坐、示威等非理性維權行為。對選舉、聽證、申訴、市長熱線、領導接待日、接觸人大代表、通過組織參與討論決策等高層次參與式民主模式踐行較少。這樣的民主參與方式一方面是由于憲法和法律保護的缺位以及民主參與機制不健全，另一方面也體現出農民民主素質不高，參與能力低下，參與方式、方法匱乏。農村圖書館通過提供平等、免費、無差別的服務，讓農民獲得民主信念及參與社會管理所需的知識。農民通過在農村圖書館的學習，可以了解民主參與的程序，掌握監督、管理的方法，認識到民主選舉僅僅是村民自治的第一步，不是參與的全部。要實現村民自治，只有把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有機結合起來，并在選舉環節通過平等、無記名投票方式選舉農村政治精英來保障自身利益，在決策環節通過村民會議、村民代表會議方式正確行使自己的決策權[11]，在管理環節通過村規民約、村民自治章程來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在監督環節通過村務公開、財務公開、群眾評議來行駛民主監督權，全方位的民主參與才能實現村民自治。

4 結語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布的《公共圖書館宣言》（1949）指出：“人們的建設性參與和民主社會的發展有賴于令人滿意的教育和自由與無限制地利用知識、思想、文化和信息”[12]。作為公共文化服務機構，農村圖書館不僅是向農民提供信息服務和開展社會教育的公共設施和制度保障，也是農民實行村民自治，推進農村民主政治發展的基本條件之一。一方面，我國農村基層實行民主政治就是為了保障農民的個人權利，“受教育權”就是農民的個人權利之一，提供農村圖書館服務是為了保障農民“受教育權”的必要措施之一；另一方面，農民通過農村圖書館學習，接受民主思想的教化和熏陶，成為有民主素養的公民，有助于保障自身的民主權利，對農村民主政治的順利實施具有重要意義。因此，農村圖書館建設是推進農村政治文明建設和促進農民民主參與的前提及保障，我國應以《國家“十二”五時期文化改革發展規劃綱要》提出的“構建普遍均等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指導思想為契機，以提升農民科學文化素質、思想道德素質和民主參與水平為宗旨，以農民參與需求為動力，加快農村圖書館建設步伐，讓農村圖書館成為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基地，成為農民權益維護和利益保障的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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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UNESCO Public Library Man ifesto[EB/OL].[2013-07-12].http://www.fundacionsr.es/documentos/man ifiestos/mani94en.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