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家的《法布爾昆蟲記》？

文海宣（北京）

科技出版社與畫報出版社均為圖書出版商，二者在盈利模式、用戶群體、銷售渠道等方面均有相同之處，構成不正當競爭法意義上的競爭關系。

《昆蟲記》是法國昆蟲學家法布爾的名著，被譽為一部昆蟲世界的史詩，是一部不朽的世界科學經典。為了讓廣大青少年更好地理解這部科學經典，有出版社以彩圖配故事情節的形式對法布爾的原著《昆蟲記》進行了改編，并以禮品裝的形式進行成套出售。在出版發行圖書的過程中，科技出版社認為畫報出版社出版的《法布爾昆蟲記》采用與其系列圖書相同的名稱以及極為近似的包裝裝潢，足以造成消費者混淆和誤購，構成不正當競爭，故訴至法院請求停止銷售，并賠償經濟損失30萬元。日前，海淀法院審結了此案。

經查，2006年1月，科技出版社出版發行《法布爾昆蟲記》兒童彩圖版叢書禮品裝一套，定價為198元（全套10本），書內版權頁顯示：“版次：2006年1月第1版，印次：2013年3月第13次印刷”。2010年，中央電視臺少兒頻道《新聞褲褲帶》節目對科技出版社《法布爾昆蟲記》進行了宣傳介紹。科技出版社版《法布爾昆蟲記》在2011年入選最受青少年喜歡的100本圖書，《北京青年報》對此進行了專門報道。此外，科技出版社版《法布爾昆蟲記》在當當網圖書暢銷榜中榜上有名，部分書店等銷售商亦出具證明以證明科技出版社版《法布爾昆蟲記》在同類產品中屬于暢銷書。2014年3月，畫報出版社出版發行《法布爾昆蟲記》兒童彩圖版叢書禮品裝一套，定價為198元（全套10本），書內版權頁顯示：“2014年3月第1版，2014年3月第1次印刷”。

法院經審理后認為，科技出版社與畫報出版社均為圖書出版商，二者在盈利模式、用戶群體、銷售渠道等方面均有相同之處，構成不正當競爭法意義上的競爭關系。對畫報出版社的行為是否構成不正當競爭，法院主要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了判斷：

一、科技出版社是否有受法律保護的競爭利益

科技出版社2006年版《法布爾昆蟲記》（禮品裝）是以彩圖配故事情節的形式對法布爾的原著《昆蟲記》進行的改編。整套叢書的名稱之所以為“法布爾昆蟲記”，是因為其改編的對象是《昆蟲記》，而《昆蟲記》的作者是法布爾。《昆蟲記》為法布爾的代表作，該作品現已過著作權保護期限，任何出版社均有出版或改編該作品的權利。科技出版社所主張的圖書名稱“法布爾昆蟲記”不能起到區分商品來源的作用，該名稱不具有顯著性，并非科技出版社相關圖書所特有的名稱，科技出版社不能以此主張權利。但是，科技出版社2006年版《法布爾昆蟲記》的包裝、裝潢在顏色搭配、構圖排列、圖片選擇等方面均體現了一定特色。且沒有證據證明在該版《法布爾昆蟲記》前，有其他出版社采用了與其包裝盒相同或近似的包裝、裝潢設計。故法院認為該版圖書包裝、裝潢具有區別商品來源的作用，構成科技出版社特有的包裝、裝潢。

從科技出版社2006年版《法布爾昆蟲記》的銷售時間、發行量、廣告宣傳及媒體報道等方面亦可判斷，該版《法布爾昆蟲記》在相關公眾中具有一定的知名度。與之對應，該版《法布爾昆蟲記》在較長時期內采用了統一風格設計的包裝、裝潢，該包裝、裝潢亦應為相關公眾所知曉。科技出版社對該包裝、裝潢具有法律上受到保護的合法利益，其他經營者不得任意進行仿冒，以免造成市場的混淆。

二、畫報出版社的行為是否具有正當性

雖然就涉案包裝、裝潢的某些細節而言，科技出版社與畫報出版社的設計存在一定差異。但是在隔離狀態下對兩個出版社的涉案圖書進行比對，其包裝、裝潢的整體部分和正面主要部分構成近似。在本案中判斷雙方包裝、裝潢是否構成競爭法意義上的近似，法院認為還應考慮以下因素：一是雙方商品的接近程度；二是科技出版社涉案圖書包裝、裝潢的顯著性程度；三是畫報出版社使用涉案包裝、裝潢的主觀意圖；四是交易的條件和購買者的情況。雙方圖書在內容、目標人群、銷售渠道等方面均高度近似。科技出版社2006年版涉案圖書經過長時間的銷售及相關的廣告宣傳，使得其包裝、裝潢具有了較高的知名度。對于后續出版、改編《昆蟲記》的出版社而言，應當對該包裝、裝潢施以合理避讓的注意義務，以免相關公眾發生混淆、誤認。畫報出版社版涉案圖書出版時間晚于科技出版社，且二者定價相同，但是，二者包裝、裝潢在整體上和主要部分上卻有較大相似性，故可以推斷畫報出版社在主觀上有造成混淆、誤認的意圖。

由于涉案圖書面向的目標人群均為廣大的少年兒童及他們的家長，尤其對于少年兒童而言，其對所購買圖書施以的注意力一般會更低，在書名相同以及外包裝色調、正面布局、構圖近似的情況下，容易忽略正面下方的出版社名稱和其他細節信息。綜上，對于如此同類型、同題材的圖書，盡管包裝、裝潢有著細節上的不同，但是整體和正面主要部分的近似性很容易導致相關公眾在施以一般注意力時，產生對雙方涉案圖書的混淆、誤認。故一審法院最終認定，畫報出版社對涉案圖書包裝、裝潢的使用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應停止侵權、承擔十萬元的賠償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