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自己的天性中（組詩）

歐宜準

我能聽到的都在幻覺中

我能聽到的都在幻覺中，夢境在想象以外

在堅硬如石頭的內心，被風灌滿，并匆匆跑過

無法逃離的家園，我在戰栗的事物上找到了你的骨頭

在哀悼中，我看見了光強奸了黑暗，看見探測的深度

閃爍在寂靜上，看見笑的顏色

被聽的語言召喚，被愛追蹤

被晨曦和夜色覆蓋，我看見腐朽從迷惑中走出

一滴水掉在地上的隱痛，黑暗的沉默和春天濕潤的光芒

我所能聽到的我都能看到了，人類的盛筵

沒有擺出我們的歡樂，深邃變得越來越苦澀

而天空中折斷的哭聲，又增加了虛假在真實上的砝碼

我曾信賴的神秘，現在已死亡，我聽到了那死亡中

無聲的咆哮，哀悼早已被溺死，生命在別處

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離開，又在離開后得到補償

我心中最后的火焰傷害了黑夜

我會猶豫，會在堅硬的表面尋找柔軟的含意，我

始終有預感，將在生命中注定成為你的逃犯，你

撕裂了我的情感，當漆黑的夜晚抽泣著朝我走來

我變成了你的囚徒，你從根部讓我變形，變成

魔鬼的仆人，死者的供品，留下對你臆想的痕跡

那個風都搬不動的夜晚，你像神秘主義者

突然容忍了我的痛苦，突然用憐憫，賦予表達一種恩賜

我終于在這恩賜中活過來了，我曾看見你用挑逗

毀滅過一個瘋子的愛情，他卑下的地位和可憐的形象

讓你動搖，讓你精神無法纏住一種感覺

困惑就是征兆，現在你能根據自己的狀態猜出我的生活

和那個瘋子一樣，我因為愛而受傷，因為厭倦而不再厭倦

不再會為一個惡作劇而弄出致命的后果，不再

依賴愛的力量和感覺，來對待你和你過去的情人

你儼然的傲慢依然可鑒，在我的矛盾和顫栗中

我心中最后的火焰傷害了黑夜，我已無法面對

無法用忠貞不渝的情感描寫愛與死的語言，只是

這驚悸和震顫的天空下已沒有我們敬畏的世界

熾熱過后

熾熱過后的東西，冷下來，在冰點的上面

曖昧像一種情緒，奔跑，但從不抵達。從不

在猜測的背后，進入，也不在不可逾越的地方返身

修正記憶的時間。熾熱過后的緩慢更加緩慢

冰點上的積雪聚集發光，暴露著延伸背后的存在

所有的真實由物質組成，更真實卻無法看見。熾熱過后

冷在深處，被迷惑，在光的陰影下，跌跌絆絆

進入傾斜的深度。進入復雜的位置，唯一的危險

來自干擾，來自熾熱本身的退化和高潮。還有起源

又來到臨近為皈依命名的時刻。熾熱過后，冷下來

轉向，進入另一個冰點，進入渴望，進入神秘地逃逸

到達，進入克制，灼熱的想象進入黑暗的冷

通過灼熱，進入灼熱的現場，我不能確定，冷真會過來

圍觀，真會暴露自己，讓我們確認

我哼著歌，騎著馬到世界的盡頭

我哼著歌，騎著馬到世界的盡頭

在皈依天堂的路上，一滴水映照著甘泉

象征的軀體。風裹著白天與黑夜，深邃

穿透沉默，又回到沉默。回到

短暫生命的意志和無窮時間的荒謬里

回到夢中，褐色鳥群飛過河面

飛過田野和稻浪間的光芒，在家上筑巢

在記憶的晨曦和黑暗的深處，所有的眼睛

陰霾翻卷下的一顆淚珠，碰到水的暗礁

和虛空中的灰燼一起掛在人類的臉上

我是你們之中的失蹤者，我會去天堂

翻譯你們的表情，當我不會為你們說話

不會與神與光爭辯，不會將早已

不復存在的存在置于存在

不會因為獲救而生，懺悔而死

看

被看到是幸福的，但痛苦卻會因時間恢復

它的原貌。很多時候，你不會因為看而看見

但不看，也因為看，看見了。事物的形狀，和

必須守住的尊嚴。你都看到了，從開始

就允許了，被忽略，被不信任。讓

所有看到的凌亂，泛濫。刀，用鋒利，剝開

世界的肉體。光在陰影處，保留，自己的沉重

這，你都看到了，一根與命運搏斗的琴弦，一塊

滿含敬畏的石頭，和被埋葬的神話一起

他們都讓你的看見，或依附在看見上。它

顯現，在看以外，冥想的力量，來自視線的道路

還有聽覺，一半來自耳朵，一半來自眼睛，來自

聽和看之間的延續。那經驗的形象

通過看，被你的眼神淹沒。看的理由

被重新選擇，找回。重新嘗試，并充滿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