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
擷一枚深海的心肝
雕琢成凝滟的玫瑰
海底萬年的簫聲在花瓣間繾綣
玉筍青蔥的指尖戒語媽然
被誓言蜜語蠱惑的指環。
釀發酵的酒,牽引力的心,
旺爐火的魂,忘卻風,住進水底失憶的森林
當磬石瘦成懸崖,當臺北的大溪禪若素箋
我與一枚殷紅珊瑚的玫瑰戒指邂逅
它凝吾眸,吾心怦然
不為誓言,皆為相見
不為見證,只因悵惘
深一腳,淺一腳的蒼涼我己踏過
南太平洋的波浪水晶般湛藍……
魚皮鏡
倏然發現抽屜有鏡
是N年前赫哲族文友孫玉民送的紀念
它來自黑龍江邊的漁村
手工制作,也許世間唯此一件。
鏡中己沉下多少星辰與霜月
我不照鏡,竟把光線遺忘了經年
鏡子不笑,我趴在鏡框外面
鏡子不語,我思維趔趄不前
鏡子未碎,遺忘是最穩妥的保管。
鏡中也許浮涌過一滴滴眼淚
我認為它與相思無關
時間沉淀于鏡底成重生的珠鏈
歲月在路上被耳語的風吹干。
后知后覺的我突然愧疚
因為鏡中藏著一縷憂傷的孤煙
(雖不是我索取與購買……
接受即是默許,是縱容獵殺的危險)。
誰讓一條野生魚在岸上漂泊與擱淺多年
巨大的磁場翻滾著江之初醒與嗚咽
一根水草借魚的記憶將我割傷
一盞水燈吐著馬蹄的濤聲踢我傲慢
鏡。魚皮鏡。于此刻摧我心肝
如果今夜夢里潮涌,魚皮鏡!
我定會放生你于千里碧波
讓橢圓的鏡片為你作伴
故鄉有點遠,你順著引力回家
在路上不要迷路,不要留戀,不要羈絆。
遺失的海子
26年前,海子失去陽光般的呼吸
鐵軌彌漫著憂傷的藍,
濺滿星光的麥田碎裂
才情的海子是清醒的絕望
還是絕望的清醒?
海子,你長久地離去
卻從未淡出人們的視野
你的詩歌灼灼燃燒至今
面朝大海的花開了一季又一季
等你的馬匹己瘦成素描的云團
流浪的人們將柴垛堆滿你的故居
死去的貝殼沉寂,活著的珊瑚挑剔
那年海上沒有橋,你橫渡而去。
你這個閃電的孩子傾心風暴的虐襲
你這個稻草的孩子傾心流浪的皈依
你用沉淪追逐狂風驟雨
你的亞洲銅熔化燙傷大地
死亡是永恒的存在還是虛幻的跨越。
養你的村莊裝滿二十六年相思的廢墟
生你的母親是否會再次艱辛地將你孕育
詩歌不老,青絲會白
詩歌不朽,墳塋若雪
一張張噙滿淚水的紙會借翅飛?
如果你的背影不曾在暗夜消失
那么今天的昨天,今天的前天,今天的未來
你會微笑若菊
還是在薄胎彩繪的陶瓷上淺活
直至把所有悸痛的漢字碾磨成粉
變成流浪的沙,飄浮的塵
以及這個夜里我長長的嘆息......
倒春寒
以為己經牽手春天
以為鮮花己蔓延農田
春天認識鮮花編織的路
枝柯催促新綠楚楚容顏。
冬天因冰霜而眠
春天因嗆人的花香重綻
一切本應循規蹈矩地行走
突襲的倒春寒用冰雹敲痛山川
梨花、李花、蘋果花意外邂逅雪花
不是神話,不是輪回,非經典穿越的詩篇。
每年,每年都有一次倒回的冬天
街上的超短裙撞見驚訝的羽絨棉
青黃不接的四月繁花正艷
花蕾正褪變成雄心勃勃的夢見
果實,多少果實懷揣竊喜感恩自然。
春要倒走,一如青春期的孩子逆叛
冬要搶先,一如歷史偶有風云突變
枝頭的鳥鳴被春露濯洗多遍
月下的蟲子早己驚蟄呢喃。
活在世上,你冷了就得加衣
捂著寒冷守著溫度做加減
活在世間,你熱了就得脫衣
否則中暑的結果不必詳談
古人有云:“春捂秋凍”
春風無論點染了多少花園,
春天的馬車無論載著你的心走了多遠
倒春寒終歸是種規律
屬叢林法則,是不必幽怨的莊嚴。
車神之殤
——觀?<速度與激情7>有感
因激情而生,為狂速而終結
保羅.沃克,你憂傷的藍殘酷定格于銀屏
從冰中取出火;從水中取出鋒刃
于鐵中淬取鋼,于鋼中拜訪遠古的玄鐵
于火爐救出危在旦夕的雪
從黑暗里摳出嬰兒般的黎明
汽車,人類神一般智慧的創造
汽車,藝術與夢想狠狠地撞擊。
鋼鐵的牙齒讓多少大路無辜地死去
沖天的車翼折斷懸崖峭壁
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從未停歇
每一次狂追皆是涅槃的深呼吸
從天而降的狙擊是與死神的簽約
鏗鏘的閃電碎成玻璃渣不堪一擊
防彈玻窗布滿槍眼所向無敵
奔馳的鋼鐵賁張著野性的血液
速無度,內核藏著無極
激無情,復仇之火肆虐
速止于度,激熾于情。
狂飆的車輪掠奪原始的思緒
復蘇的困獸將時間撕裂
“人生若戲,戲若人生”
保羅.沃克的命運一語成讖
“上帝之眼”運行,世界從此沒有秘密
保羅.沃克,世界為你淚水決堤
你讓失戀的名車暫且休克還是短暫失憶?
你讓頂極的賽車慘烈地死還是茍且活命。
天堂有云海,遼闊的路鋪滿星際
保羅.沃克無羈的駕駛是因為愛還是使命
你精心改裝的艦艇是乘風破浪
還是于古老的隕石中再鑄車神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