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朗仁稱
不經意間,《草地》也走過三十五年了。《草地》讓阿壩州的文學隊伍從無到有,繼而遍布十三個縣。文學創作的足跡從阿壩州到全國,甚至走出國門,對阿壩州的文學隊伍,《草地》功高無比。
寫寫文學創作歷程的往事,寫寫不成功的自己,對我是一大快事。
一九八六年,我第一次走出自己的家鄉,從理縣到了馬爾康。在主編蔣永志先生的幫助下,走進了阿壩州唯一的文學期刊《新草地》,也就是后來的《草地》,成了其中一個小編輯,一個做了很長時間的夢在朋友的鼎力相助下成為現實。
我在經歷了好幾個工種的工人后,于一九八三年進了縣里剛成立的地方志辦公室,從此跟文化工作結上了緣。從工人到文化工作者的媒介是小說,一九八零年初,我在《新草地》發表了一篇五千字以內的小說《白云寨恩仇》,后被西藏文學轉載,當年獲得四川省首屆優秀文學作品獎。從此也跟《新草地》編輯部結下了緣。
《新草地》創刊的首任主編是州委宣傳部的曹逐非部長兼著的,曹部長是個具有戰略眼光的老革命,他看重文化,特別看重荒蕪了幾十年的文學創作。他在任上為阿壩州的文學鼓與呼,他親自主持開展了阿壩州文革后的文藝復興工作,選用人材,成立文學期刊,以江漫、白汀、趙得厚、張世俊等有實力的作家,詩人組成的第一代編輯,后來是蔣永志、李如生、牛放、藍曉梅等歷任主編使阿壩州的文學走向有了堅實的基礎,他們是阿壩州文學事業上兢兢業業的園丁,陪養出一批走出阿壩州,走向全國的作家和詩人,著名作家、茅盾文學獎獲得者阿來就是其中之一。
《草地》是我文學事業萌芽的地方,我的第一篇小說發在《草地》,我的文學理念在《草地》老師們的陪養下逐漸成形。我到《草地》時,是蔣永志先生帶領這個團隊,在大家的努力下,一步步走向繁榮的文學天地,編輯部的全體同仁,齊心協力,為建立各縣的作者機構和群體付出了很多。
《草地》通過召開各種形式的文學筆會,到各縣開座談會。重點扶持有創作前景的作者,我的小說就在那些日子里從州里走向了州外,《西藏文學》《現代作家》《四川文學》《民族文學》等省內外的刊物陸續發表我的小說,使我進一步成為省內外重點培養的作者,是《草地》把我推向全國,是《草地》給我創造條件參加全國各地的文學研討會、筆會,從而開拓了我的文學視野,在全國各地交了很多文學朋友。也是當初《草地》的老師們給了我文學創作的信念,讓我懂得了文學的社會功用和人文價值,懂得了文學創作的深遠意義,給我至今依然堅持的文學創作烙下深深的印痕。也給我觀察生活,捕捉生活中不為人注意的細節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后來我轉行到了公安部門,到阿壩州公安局主編內刊《阿壩公安》,版式設計、校對等技術性的工作都是在《草地》學會的。因為有了在《草地》打下的文學和文化功底,才有了后來的成都市交警支隊把我作為人材引進的好事。
到了成都我也是搞文字工作。當然,機關的文案工作是另外一套,都是在相對固定的模式中填充領導需要的內容,跟在《草地》的工作是沒法比的。
到《草地》之前,是為了擺脫特別艱苦的生活現狀,也受五十年代老詩人的父親的影響,開始學習文學創作,當在《草地》上看見自己的小說印成了鉛字,本來較為茫然的追求漸漸清晰。隨著發表作品越來越多和文學思維步向更廣闊的天地,對于小說創作的責任感更強烈了。
文學創作,從最初級的懵懂,到艱難地探索,再到含有豐富歷程的簡單,是一個極其艱辛的道路,是一個不斷深入思考的過程。在這條路上,擁擠的人多,不斷掉隊的人更多,徘徊不前的人成堆,自命不凡的人沿途都是,因悟性不夠而創作思維被無情阻滯的人俯拾皆是,最后能走下來,并有所斬獲的人屈指可數了,這也是文學創作道路的殘酷之處。朋友們的鼓勵,自己的不懈努力,走到今天,我自己都感受到處處傷痕。
寫作很累人,特別是心累,構思一部長篇,那就是一個大工程,故事走向中的細節,就是工程的微妙處,細節處理不好,工程質量就會大幅度下降。而每一處細節的處理就是一次攻關。在《草地》那些年,一種特有的氣氛讓我對文學上了癮,就那么一直走下來,這個癮就成了“病”,更是一個無法治愈的慢性“病”,只有通過不斷地創作,才能有效地控制這個“病”。因為這個“病”,我在單位時利用大部分閑暇時間寫作,應朋友之邀,寫了《生命長廊的神韻》,寫了《向西走入藏地天堂》兩部隨筆。盡管單位的空閑比較多,但寫作時的干擾太多,于是提前九年辦了退休,一門心思用寫作來控制“病”情。退休后,出版了《到拉薩去約會》,《甘寨故事》,《藏甘寨》,《滑頭局長》,《小人物王冬》等長篇小說,出版了報告文學《西嶺魂》,還有一些中短篇小說。
全身心地走進創作,愉快和煩惱同時開始折磨我,寫得順暢時,胸膛里是藍天白云,攻關受阻時,整個思維里都是陰霾層層。小說創作是純粹個人的,沒人能幫得了你,冥思苦想是一條路子,旁敲側擊也是一種路子,胡思亂想更是一種路子,我就在這幾種思路里折騰,攻克一個又一個的關隘,每當弄通一個難關,我會興奮得難已自己,這是一種別人不能分享的享受。
這些年來,阿壩州有了自己讓國內外認可的作家,從阿壩州走出的阿來,用自己高于常人的悟性,用自己得閑就博覽群書的探索,用自己勤奮的創作,用自己對現實和歷史獨具慧眼的咀嚼,用一腔對民族深沉的愛,寫出了一部部令人目不暇接的好作品。他每出一部作品,對我都是一個激勵。谷運龍有著繁重的日常工作,他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很多現職的領導得閑就放松自己,他卻得閑就把自己逼進費盡心力的心歷耕耘中,不斷地寫出情真心誠的高質量的新作品,呼聲很高的《谷運龍散文選》、長篇小說《燦若桃花》等榮幸地走進國家最高級別的研討會,他用自己的創作實力贏得了文學界的普遍認可。詩人龔學敏編刊物之余,膾炙人口的好詩更是一首接著一首,出版的詩集走進了全國一流詩歌的行列;牛放愛好廣泛,書法自成一體,寫的中篇小說具有濃郁的生活情趣;文琴為全州的文學事業操心的過程中沒忘了寫出更美的詩歌,用詩歌唱出了藏民族源遠流長的歷史,唱出了藏民族高貴而寬廣胸懷的情趣;曉梅在編好刊物之余不斷地進行唯美的詩歌創作,每一首詩都灌注了她傾情的頌歌。還有那些我認識和不認識的文學朋友們,都在不懈地努力,這就是一種精神,是一種忘我的追求,鞭策他們不斷攀登新的高峰。這些朋友的成就是動力,是清醒劑,豐碩的成果是需要付出的,文學沒有捷徑,前人踩出的路你要走,沒有路的荒野更要去踩出自己的腳印。
在這里我啰嗦兩句,歷來有個說法叫文人相輕,這是一個自損的毛病。每個作家都有自己的長處,都有別人不可替代的亮點,寫作中的缺失每個作家都或多或少地存在,那是創作客觀性。我常常對自己講的一句話是多找自己的不足,多看別人的優勢。這樣就會給自己創造一個良好的心態,讓自己沉浸在愉快的創作中。
我從《草地》走來,我創作的基石在《草地》,我創作靈感的魂深深地扎根在《草地》。
我相信,《草地》一定會在所有編輯人員和州里關心文學的領導的呵護和努力下,走向更輝煌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