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春
歷經30余年的改革開放,中國已經成為現實國際體系的推動者和建設者,亦有意與西方發達國家達致良性互動,成為這些國家的伙伴而非對手。然而,面對中國的和平崛起,西方還是對中國采取了遏制策略。但在選擇遏制中國的路徑時,他們已不再更多采用20世紀中后期對中國經濟、政治和軍事的“剛性遏制”政策。因為,對中國的“剛性遏制”,只能強化中國的獨立自主和反西方傾向,無助于達到其 “教化”中國的目的?!皠傂远糁啤钡牡托?,促使西方摒棄以往咄咄逼人的“攻勢”戰略,轉而選擇“柔性”策略。在意識形態領域制造關于中國的妖魔性話語,就是西方遏制中國策略之首選。而“中國崩潰論”就是西方意識形態妖魔化中國的話語載體之一。
一、“中國崩潰論”:從學術話語到政治話語的轉變
2000年,美國匹茲堡大學經濟學教授托馬斯·羅斯基先后發表《中國的GDP統計發生了什么?》和《中國的GDP統計:該被警告?》兩篇論文,運用統計學方法,對中國統計數據進行比對性分析,指出中國能源消耗增長與GDP增長等存在不合邏輯的負相關性,進而質疑中國經濟發展的真實性。這是從學術層面對中國經濟高速發展的否定性論述。兩篇論文的觀點,當時并未引起學術界的關注。此時,關于中國經濟發展的研究,應該說只是學術研究領域的正常探討,未有政治性因素的介入。
2001年7月,美籍華人章家敦出版英文專著《中國即將崩潰》,認為中國經濟存在虛假繁榮,不久將崩潰。章家敦曾在中國上海、香港生活,對中國經濟有一定程度的感性認識,因此其觀點獲得美國部分政界人士及學者的認同。該書出版后引起較大反響,美國國會還就此專門召開聽證會。2002年1月,美國《中國經濟》季刊主編斯塔德維爾撰寫的《中國夢》出版,預言中國即將出現政治危機和經濟危機。此論助推了“中國崩潰論”的政治性轉向。
2002年初,西方一些具有濃厚意識形態色彩的主流媒體,如美國的《新聞周刊》、《中國經濟評論》和英國的《金融時報》、《經濟學人》等開始大量報道托馬斯·羅斯基的觀點。至此,關于中國GDP數據真偽和中國發展趨勢的純學術研究,由于西方主流媒體介入,開始向政治領域轉向、蔓延。在國際話語權被西方主流媒體主導的背景下,“中國崩潰論”雜糅了西方某些政治勢力對中國的惡意企圖,成為他們妖魔化中國的標志性話語。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以美國為首的一些西方國家再度拋出“中國崩潰論”,認為中國即將崩潰,中國共產黨也將隨之垮臺。但是,中國經濟不僅沒有崩潰,反而在國際金融危機中有效應對,成為國際經濟擺脫低迷困境的“引擎”。
2013年至2014年,中國致力于經濟發展方式轉型,調整經濟結構,提升經濟質量和效益,有意識地降低了經濟增速,將經濟增速控制在合理可控區間。但是,這也使“中國崩潰論”再次回潮。美國學者沈大偉在2015年3月6日的《華爾街日報》刊發名為“中國即將崩潰”的文章,認為富人移民國外、壓制異見政治人士、官員腐敗、官員木訥和經濟陷入系統性陷阱,將導致中國“崩潰”。前些年,沈大偉曾對中國發展持樂觀肯定態度,多次應邀到中國訪問,在中國思想界具有一定的影響力。他提出“中國崩潰論”,一反其此前對中國的認知和肯定,出乎國人意料,在國際上也引起了較大反響。
“中國崩潰論”罔顧中國的發展實績,向國際社會繪制了一幅中國行將“崩潰”的虛幻圖景。而這種虛假“鏡像”又以數據為支撐基點,以章家敦的華裔身份為親歷性佐證,以名家學者的學術之名,極具欺騙性。一是妖魔化中國的國際形象,弱化中國的國際吸引力,有可能動搖國際社會對中國的信心。二是對西方國家政府決策產生負面影響,有可能形成對華不利的政策,進而惡化中國發展的國際環境,增加中國發展的國際成本。三是降低外商投資中國的意愿,特別是在中國經濟下行壓力增強的當下,外資的減少將阻滯中國的經濟發展。四是誤導西方民眾對中國的認知,不利于中西方民眾交往交流,增進互信和友誼。對此,我們應該保持高度警惕,切不可掉以輕心。
二、“中國崩潰論”緣何被西方屢屢拋出
2001年以來,在錯綜復雜的國際經濟政治博弈中,每當國際國內形勢出現一些不利于中國發展的癥候,西方就會拋出“中國崩潰論”,預言中國即將“崩潰”。 因此,“中國崩潰論”,可謂既是老話題,又是新言說,雖然屢被證偽,但總是會被西方不斷利用。西方熱衷于討論和宣揚“中國崩潰論”,主要有以下原因:
1、西方對中國實力上升和自身實力下降的焦慮
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經濟以罕見的速度保持了高速增長,綜合國力顯著提升,國際地位明顯增強,成為具有重要影響的大國。2007年,中國超越德國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發生以后,中國積極應對嚴峻挑戰,成為世界經濟擺脫衰退的“牽引機”,令世界各國矚目。2009年,成為全球第一大出口國。2010年,中國超過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2013年,中國超越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貨物貿易國。即使目前中國主動調低經濟增速,7%的增速在世界上也是很高的。反觀西方發達國家,30多年來,經濟增速一直較低,特別是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普遍陷入經濟低迷,至今未有顯著起色。
面對中國的快速發展,特別是中國提出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提議設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得到諸多國家的積極響應,紛紛加入,彰顯了中國不斷增強的國際影響力。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尚未做好接受中國崛起的心理準備。他們不愿承認中國的大國地位,出現了自我“身份焦慮癥”。“我還是原來的我嗎?”“我還是世界的主導者嗎?”這些疑問,沖擊著西方國家所謂的自尊。他們不愿看到一個曾被其視為“東亞病夫”的國家向當今世界的中心地帶位移,焦慮自身國際影響力的下降,憂懼自身中心地位和既得利益受到來自中國的所謂“威脅和挑戰”。但是,中國和平崛起的事實又迫使他們不得不承認中國的大國身份。這使西方國家陷入對待中國的矛盾心態。因此,他們屢屢拋出“中國威脅論”,正是為了掩蓋其因對中國崛起的恐懼和對自身的發展缺乏自信而陷入的迷茫和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