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的畫事

● 雷克昌

魯迅 （1881—1936），原名周樹人，浙江紹興人，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一生著述翻譯宏富。作為舉世聞名的大文豪，繪畫是魯迅的業余愛好。

魯迅從小就喜歡美術，對插圖本 《山海經》 《花鏡》 《二十四孝圖》等圖文讀物十分感興趣。早在紹興三味書屋里讀書時，他就趁著先生不注意，悄悄在底下畫畫兒，用一種叫“荊川紙”的透明薄紙蒙在上述讀物的圖畫上，描下圖像來，后來還臨摹 《西游記》 《蕩寇志》全部繡像。畫作多了，積成一大本，因缺錢用，魯迅還將它賣給了一個同窗。魯迅的素描功底就是那時打下的，那畫居然能換錢，想必是有一定水平的。1909年在杭州兩級師范教書時，魯迅曾在自己備課筆記封面的右上角，畫了一只小小的貓頭鷹作為裝飾。這只貓頭鷹體態豐滿，神情稚憨，惹人喜愛。雖是魯迅課余隨意的畫作，但已可見他嫻熟的技巧和不凡的功底。現在，那本筆記本還珍藏在北京圖書館。

魯迅終生偏愛版畫，尤其是木刻。在他從事文學工作的同時，花了不少時間研究明清版畫，重印古代優秀木刻 《十竹齋箋譜》，還以朝花社和三閑書屋的名義引進、出版了大量外國木刻作品，對當年新興的版畫事業作出了卓越貢獻。

出于節省成本、保證書刊質量的考慮，魯迅還多次親手“操刀”，為自己的書刊設計封面。1927年3月，魯迅的第一本雜文集 《墳》由北京未名社出版，他親自設計了一幅封面畫，在“魯迅”“墳”字樣的花框右上角，赫然蹲踞著一只靈氣透紙的貓頭鷹，它歪著頭，雙目一睜一閉，頗為新穎別致，引人注目。他還為自己的 《吶喊》《且介亭雜文》 《集外集》等著作設計過封面，構圖淡雅樸素而不失莊重別致。

魯迅為自己設計封面是一片苦心，在為他人著作設計封面時，也是全身心投入。如他給高長虹的散文集 《心的探險》所繪制的群魃騰云的圖案，頗見功力和巧思，即其一例。

魯迅是一個追求盡善盡美的人，他對書籍更是如此。除講究裝幀設計，還為自己的著作繪制插畫。魯迅最早畫的插繪，是在編散文集《朝花夕拾》時。此書有好幾幅插圖，都是他親手所畫。其中一幅叫 《哪怕你，銅墻鐵壁！》，這是魯迅根據小時候看過的紹興民間社戲中的“跳無常”形象創作的，生活氣息十分濃郁。在此書的《后記》中，有這么一段描寫：“自己動手，添畫一個我所記得的目蓮戲或迎神賽會中的 ‘活無常’來塞責。”畫中的“活無常”頭戴高帽，足踏草鞋，身穿寬袍，身上背的和腰間系的都是元寶；左手持一勾魂鐵鏈，右手執一殘破的芭蕉扇，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鬼趣” 十足。這一形象正好映襯了散文中所描繪的“鬼而人，理而情，可怖而可愛的無常”。

魯迅本人所繪畫作，今已留存無多，但以有限的幾件作品來看，他的畫技具有相當水平。魯迅一生主要從事文學創作、翻澤、研究和編輯，繪事只是“客串”，他的美術才能并未得到充分的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