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滿“累贅”的時裝周

靳雯

2016倫敦男時裝周開始，各種達人造型讓人驚嘆，夏天穿毛衫、男人穿蕾絲……仿佛時尚沒有季節、性別。事實上，時尚不在乎目光，而是一種表態，是一種自我的價值觀在人身體上附加。

倫敦時裝周：性別是個什么東西

2016年6月，倫敦春夏男時裝周，Burberry秀場。

指揮家Joe Duddell率領24 人管弦樂隊為英國創作歌手Rhodes伴奏，男模們則穿著透膚的蕾絲襯衫行走在走秀天橋。他們的正前方及兩側，則是媒體、明星、名媛、大批量的時尚達人、買手，所有人在尋找下一季流行新風。

你不得不承認，模特們雌雄莫辨的長相，加上向來是女性所屬品的蕾絲裝，讓男女服裝的差異幾乎為零。

有人問Burberry背后的男人Christopher Bailey，“是什么讓你決定，在當下這個時刻把這種清透、輕盈發給Burberry男人？”

他的回答是，“就是因為我喜歡把那種很考剪裁的、很正式的感覺混合一點點詩意，所以覺得是個把蕾絲放進來的最好時機，它們都是用最傳統的工序做出來的。”他開玩笑說，“明年店里每個男人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款。”

事實上，性別是個什么東西？似乎是這一次時裝周的設計師們的集體想要表現的主題。

作為第一個被列入三大男裝周發布名單的中國設計師周翔宇，今年是第七次攜個人同名品牌Xander Zhou亮相倫敦男裝周。

由于在兩季的資助后，所有的發布會都需資費完成。據傳他在開幕一周前扛著13箱衣服從北京起航前往希思羅機場，僅僅托運費就花去一萬多元人民幣，仿若他在6月15日帶來的Xander Zhou2016春夏系列——“直面自我恐懼”。

即便已經走向世界多年，但這位設計師依舊采用了中國元素。拼貼、睡衣、刺繡、絲綢混搭在一起的結果是，我們看到了常年穿在康熙、雍正、乾隆身上的十二章紋團龍紋出現在了男模們的小肚兜上，顯然比范冰冰穿龍袍更提神醒腦。

據說現場就有男士高喊，“我要買。”經營了眾多新銳設計師品牌的Ella Dror公關公司更是稱“Xander Zhou是去年年底公司所有品牌里媒體出借拍攝最多的”，但顯然，這種將東方風以赤裸裸的時髦方式進行到底，不是所有人能接受的。

國內媒體評價，這年頭好男人都給自己做嫁妝了嗎？

從創意到審丑：看不懂的才叫時尚精髓？

事實上，無論是蕾絲裝還是小肚兜或者說模糊性別，早已不算做時尚圈的底限。

對于眾多時尚怪咖來說，穿與不穿，或者穿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不過是他們個性、觀點的展示方式罷了。

Lady Gaga在2012年的夏天，穿著愛馬仕的皮草大衣，捏著LV的手包，帶著她那條拍過微電影的愛犬出現在保加利亞首都索菲亞，從而冬夏混穿成為流行。

而在紐約時裝周Marc Jacobs2013秋冬秀場上，在一片厚實的秋冬裝中，出現了一個上身完全裸露，穿著高腰西裝短褲，用戴著漁網格長手套的右手遮擋自己胸部的模特。這不但讓這場秀印象深刻，更因此捧紅了當時年僅18歲的前超模Kristen McMenamy之女——莉莉·麥克梅納米。

當然，這些時尚行為，也再次奠定了普通人心中對于時尚的定義——看不懂的才叫時尚精髓。這個定義雖然顯得不那么fashion，但卻無比貼合時尚圈的光怪陸離。

就像有人形容倫敦時裝周見聞，“當你走近林肯中心時，你感到一種可怕的、黑暗的絕望情緒彌漫在上空。幾十個攝影師等在門外，饑渴的眼神在人群中來回，希望拍到個把名人或穿著‘有料的人。”

什么叫“有料”？用已經成功舉辦21季的《全美超級模特新秀大賽》主持人及評判泰拉·班克斯對學員的話來說，“在這個圈子里，如果有人夸你是外星人，那是對你的贊美。”

“柿餅臉”的Magdalena Frackowiak，沒有肚臍的Karolina Kurkova、白化病的男模Stephen Thompson；還有Thom Browne的巨型西裝、靈感來自土著部落、雕塑、未來主義以及水下生物的Philip Treacy的帽子以及Iris Van Herpen人骨時裝。

前者皆為著名超模，后者則是時尚界的中流砥柱。不如這么說，作為最寬容的創意集中地，時尚圈已經進入非怪不可的狀態，因為誰知道哪只餡餅能砸中評論家的胃口？

譬如挑起先鋒的Lady Gaga，不管是奇怪的牛肉裝還是氣球衣，哪一個不是叛經離道？然后，越來越多看不懂的時尚怪品就跟約好了似的一一誕生了。

Jil Sander曾推出了世界上最昂貴的牛皮紙袋，這個號稱以Vasari Bag為靈感、售價高達人民幣1843元的牛皮紙袋甚至連點防水功能都沒有；Maison Martin Margiela也曾設計過一款名為Paper T-shirt的T恤，名副其實地用褶皺的白紙做成。還有Chanel曾推出的呼啦圈挎包、Céline的毛毛鞋、Prada的對稱底高跟鞋……

從秀場到生活：時尚就是不可復制的創造力

看不懂的時尚并非個體現象，也并非想要一鳴驚人的博得時尚新人的眼球，顯然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從上到下的行動。就如時尚評論家Collin McDowell的批評——越來越多的品牌將精力完全投入到運用高科技手段來博取眼球而忘了設計本質之外。

有人將其看做異常劣幣驅逐良幣。

2011年2月24日，Dior的首席時裝設計師John Galliano因酒醉鬧事及歧視猶太人言語被拘留。世界名牌“迪奧”3月1日發表公報說：“首席時裝設計師在錄像中所持的言辭令人發指。我們將辭退他。”

但路易·威登集團公子Antoine Arnault后來卻向記者爆料，解雇John Galliano的理由或許并不僅僅是辱猶事件，其實早在解雇John之前半年，他就因為太過堅持自己絕對華麗高貴而缺乏商業考量的設計理念而和老板發生了諸多矛盾，直至無法溝通。

于是，我們在高端時尚秀上看到了和海鮮包裝袋沒分別、經典藍紅白“編織包”，大得出奇的牛仔闊腿褲，還有一切讓人不理解、充滿了槽點的時尚潮品。

我們開始懷疑，到底是極簡單品太乏味，藝術太不實際，還是我們的確需要更多被品牌“點屎成金”的超實用潮品來填滿我們的時尚欲壑。

但時尚真應如此嗎？《穿prada的女王》里，女魔頭Miranda曾經這樣闡述安迪身上的一件普通藍色毛衣——”你覺得這和你沒關系……而你選了……一件粗毛衣？ 因為你想告訴世人，你看重的是自己的內在，而不介意自己穿了什么。但你不知道那件毛衣實際上并不僅僅是藍色那么簡單……2002年奧斯卡德拉倫塔發布了天藍色系列女裝，后來我想可能是伊夫圣落朗，他不是發布了天藍色軍裝服嗎？然后很快出現了八個不同服裝設計師的作品，最后它從百貨商場被踢出去，流入了可悲的休閑專柜，毫無疑問，你就是在清倉大拍賣時從那里淘來的。”

事實上，從CocoChanel的第一件軟呢料套裝到Yves Saint Laurent的吸煙褲，時尚就應該是以不可復制的創造力去實現美的表達。它雖然不在乎目光，但卻應是一種表態，是一種自我的價值觀在人身體上附加，而不是以“不被大眾理解的高貴怪品位”為榮的空中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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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看不懂的時尚潮品們

1、Thom Browne

最著名的巨型西裝，把倒三角的比例刻畫到極致。看到那些穿著巨型西裝面無表情的模特，我能想到的就是綠巨人，或者科學怪人又或者鐘樓丑人……反正沒有漂亮的。

2、Philip Treacy

帽子從來沒有正常過，至少按常規實用性來說。他的靈感來自土著部落、雕塑、未來主義以及水下生物，孔雀羽毛、雉雞尾毛、紗網、膠片、紙張、鐵片、藤蔓及木材，都讓他把玩得出神入化，這些帽子很漂亮，但我相信沒幾個敢在派對之外戴上它們。

3、Walter Van Beirendonck

作為鼎鼎大名的“安特衛普六君子”的領頭羊，每次當你看到那些被遮住身體和臉或者是穿著完全沒有正常輪廓的時裝秀時，不由自主地會想到這位宗師，現在活躍的Raf Simons、Bernhard Willhelm以及Veronique Branquinho都是Walter的門徒，難怪時裝再讓人難以理解，他都那么理所當然。

4、Iris Schieferstein

來自柏林的設計師，非常熱衷于以死去動物的尸體為元素創造一系列的鞋履。當然不否認簡直創意十足，有的作品的確很美。只是穿著這些鞋的人，會不會被WSPA的人以不尊重動物為名而遭到封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