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永恒的紋樣：堯頭陶瓷紋飾造型

張 艷 （陜西省藝術(shù)研究所 710016）

民間永恒的紋樣：堯頭陶瓷紋飾造型

張 艷 （陜西省藝術(shù)研究所 710016）

作為民間藝術(shù)，陜西澄城堯頭窯瓷器體現(xiàn)出了最本源的文化特性。本文通過對堯頭瓷器的紋飾表現(xiàn)進行分析及探討，以期為廣大中國傳統(tǒng)文化研究者提供有益借鑒。

地域文化；玄奧思考；基因碎片

中國的制瓷業(yè)一直在世界享有盛譽，而且產(chǎn)地繁多，幾乎遍布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在漫長和悠久的瓷器燒造歷史中，陜西渭北高原的澄城縣堯頭鎮(zhèn)就埋藏著一處鮮為人知的堯頭粗瓷民間瓷窯群。因受地貌的影響，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和周邊的地域在文化、經(jīng)濟等各個方面的交流受到限制，使這里生產(chǎn)的粗瓷具有鮮明的地域個性和文化內(nèi)涵，極大地影響了當?shù)氐拿耧L和民俗活動。其窯址也成為歷代民間陶瓷文化遺存的重要代表地，2006年6月，澄城縣堯頭窯陶瓷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首批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一、澄城堯頭陶瓷紋飾表現(xiàn)技藝

澄城堯頭陶瓷以日常生活器皿為主，常見有大瓷沆、瓷罐、瓷瓶、瓷燈、瓷尊、塔盒、瓷枕、瓷盤、瓷碗、瓷碟、瓷壺、燈盞、枕和蒜臼等；其造型上多采用單柄形、雙耳形、三耳形、塔形、貓形等；瓷釉色多為白、青、黑三色，在器物的裝飾手法運用上，主要有黑釉刻花，黑釉劃花，白釉鐵銹花，白地青花，黃地鐵銹花，青釉刻花等。其中剔劃花和刻劃花最具代表。

澄城堯頭粗瓷的劃工藝通常以篦狀工具劃出簡單花紋，線條流暢、富于動感，而刻花則是在白化妝土或黑釉的瓷坯上，用竹筆雕刻花紋后，露出瓷坯的底色，手法剛勁、變化豐富。所表現(xiàn)的內(nèi)容為常見的弦紋、意想中的飛馬、運動著的人物、吉祥的小獅子，單花或雙花并開、多花多葉交錯而出的復雜花卉紋樣，還有鐵銹花的獨特花型等。如其中一件青釉刻花小罐，器物的紋飾就采用刻花裝飾，它高14厘米，徑15厘米，外形肩寬，腹鼓，圓足，平底，其裝飾紋樣內(nèi)容為一頭正在吃草的牛，紋飾在組成的形式上以中國傳統(tǒng)的團花紋樣為骨格，布局上不論牛的身體、尾巴、還是裝飾的山石、小草都和諧地組織在團型紋樣骨格里，整體構(gòu)成疏密有致，虛實相宜，將現(xiàn)實事物的三度空間改為二度空間的平面化造型。在刻花的力度把握上不但準確、干凈、利索，而且還呈現(xiàn)出淺浮雕效果，所表現(xiàn)出的牛身體組成線條自如流暢，手法洗練，加之青釉的釉色輔助，使得整個器物傳遞出古樸、清透、凝厚的氣息，也是地域文化真實的流露。

二、澄城堯頭陶瓷紋飾構(gòu)成語言

堯頭窯器物紋飾構(gòu)成主次得當，層次分明，其中花卉和動物紋飾最為常見。花卉多選用石榴、桃花、荷花、菊花和壽桃等具有象征吉祥如意的植物為藍本，在構(gòu)圖上通常借助弦紋把在最外圈和中間圖案隔開，紋樣多采用單朵獨處、疊枝等對稱構(gòu)圖手法。這種手法集中表現(xiàn)在盤和碟上，紋飾常為二至四層出現(xiàn)，但每層紋飾都有微弱的變化，外圈紋飾多為幾何紋或變形的單體花瓣紋為主，花頭形體較小，排列工整。最中心為主體花卉，相對自體紋飾獨立突出，利用花頭的大小形態(tài)形成對比，具有藝術(shù)構(gòu)成感。如一件鐵銹花食盤，采用了菊花這個元素，利用菊花的菊花開豐、延年益壽來寓意勞動者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它在組合形式上采用了主體花頭和幾何紋樣相結(jié)合的手法，圖案不僅重視主次協(xié)調(diào)，而且慣用多層連續(xù)的花邊紋飾，盤的最上層選用了雙排菱形紋樣；第二層選用了大小兩個花頭和莖葉穿插重復出現(xiàn)的構(gòu)成紋樣；第三層又運用了單層菱形紋樣與弦紋相組合的形式；第四層，也就是盤底，選用了獨立的一個菊花花頭，利用菊葉的疏密變化豐富了圓形的骨架，在手法上運用了變形花瓣和花朵不填滿色的畫法，紋飾總體布局線條清晰，繁而不亂，具有很高的構(gòu)成藝術(shù)水平。整件作品工整嚴謹，講求對稱,但又透露出輕松愜意的生活氣息，與鐵銹花獨特的釉色表現(xiàn)語言相結(jié)合，整個器物傳遞給觀賞者的是一種自然、淳樸、率直的凡人生活語言。

堯頭瓷紋樣還將花卉和動物紋樣相結(jié)合進行表現(xiàn)。像青花魚盤，在選用的題材元素上運用魚和荷花，寓意年年有余，以表達勞動人民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它在表現(xiàn)手法上相對簡單，將魚的形體巧妙的布在圓形的盤子底部，輔助以荷花，并將它環(huán)繞在盤子的邊緣，或穿插在魚身體的空白處，主輔疏密搭配得宜。輔助花頭花形也可是連續(xù)出現(xiàn)，也可是單獨一朵和主題相結(jié)合。這類造型在釉色的表現(xiàn)上自由隨意，一氣合成，色澤鮮明，晶瑩可愛，從中透露出陶瓷藝人在輕松的環(huán)境下，隨心所欲的表達著自己的所想，表達著自己對周遍事物的看法和對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

堯頭窯瓷器在紋飾選用及表現(xiàn)上往往還與自己意愿緊密相連。如勞動人民在長期的生活中受宗教影響較深，于是多喜用象征八卦、暗八仙和團鶴一類的圖案作裝飾。像其中的黑釉雙耳大沆、黑釉筷筒、刻花雙耳尊等，都間接的使用了這一方面的圖案內(nèi)容。以黑釉筷筒的紋飾為例，它在表現(xiàn)上采用了雙層紋飾，上層以植物的莖和葉的組合為主體，利用植物的莖形成線形的波浪形紋樣，以葉為面，兩者相結(jié)合，紋飾輪廓線劃以細線相襯，以增強紋飾空間感，形成了以植物為主的裝飾主題。在下層就選用了八卦中的卦相為裝飾符號，工整的排列在筷筒的四周，符號以粗重線形為裝飾，配以卦形的變化，顯得松緊得益，簡潔大方，將自己生活中對玄奧的思考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出來。

三、澄城堯頭陶瓷紋飾造型表達

澄城堯頭瓷除了在器形的表面進行紋飾的自我裝飾以外，還比較注重對自己周邊生活的事物進行提煉和藝術(shù)加工，將紋飾與造型緊密地結(jié)合在一起。如傳統(tǒng)黑釉堆老鼠罐，在造型上采用大中套小的組合形態(tài)，在便與人們收藏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定的趣味性。其外形由罐身和罐蓋組成，整個造型上圓下方象征宇宙天體，罐蓋喻天，罐身喻地，代表寓意為天地合一；蓋鈕為鼠形，裝飾上是將我們常見到的老鼠形象原版的搬挪在罐鈕上，一只毛發(fā)齊整，機靈可愛的小老鼠瞬間成為一個實用的把手。在百姓的眼里，鼠為生肖之首，寓意人類的繁衍生息，有多子多福的祈盼，同時又隱含出整個器型陰陽合一的內(nèi)在意義，它即成為一件實用器物，也是一尊民間民俗的雕塑品。再如黑釉貓枕，釉色烏金發(fā)燦的一只黑貓屈腳爬臥著，自然凹陷的身體剛好用做人頭部的枕合處，其造型生動、敦實，體態(tài)肥厚，雙耳高聳，胡須、額毛絲絲可數(shù)，形態(tài)自然逼真，把貓在炕上臥著的神情展現(xiàn)得栩栩如生。這些器皿都不同程度的反映出老藝人對自己生活的喜愛和對美好將來的向往。

澄城堯頭瓷作為歷史悠久的民間陶瓷，通過造型及紋樣帶給我們的是北方傳統(tǒng)民間文化風格，充滿著濃重的泥土氣息，滲透著人們對自然的親近與尊敬，以及從古至今對美好生活的一種最原始、最樸素、最執(zhí)著的愿望和追求。雖然它曾經(jīng)的輝煌伴隨著歲月的變遷已失去了往日風采，但我們依然可以尋找到這塊文化基因碎片往日的光澤。

[1]曾智泉．澄城堯頭窯黑釉瓷源流考[J]．西北美術(shù)，2007（1）．

[2]王櫻．賞澄城堯頭窯瓷繪藝術(shù)之美[J]．收藏界，2013（6）．

張艷，女（1972．—），陜西西安人，本科，副研究員，長期從事民間藝術(shù)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