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植物人終止醫療救治的法律規制

摘 要：在我國植物人粗略估計有10萬人左右，植物人“終止救治權”的行使目前是一個法律空白，本文著重研究植物人的終止醫療救治問題，對于終止救治的植物人，必須以其進入永久性植物狀態為前提，充分尊重植物人的預先指示，嚴格規范終止醫療救治的適用情況和程序，希望能引起民法總則的重視，制定相應規則。

關鍵詞：植物人；終止醫療救治；法律規制

美國女植物人特麗·夏沃的生死問題曾是全球人關注的焦點，她在15年前被確診為“永久性植物人”，并被認定無任何康復可能。2005年2月25日，佛羅里達州最高法院作出判決，同意于3月18日拔去維持特麗生命的進食管，終止對她的救治。在我國，植物人是否可以進行終止救治權，對于何種狀態的植物人可以終止救治，誰有權利決定對植物人終止救治，終止對植物人的救治需要程序，為了保護植物人的合法權益，這些問題亟待解決。

1 植物人終止醫療救治正當性

終止對永久性植物狀態的植物人以復蘇為目的的醫療救治。有觀點認為盡管植物人盡管某種意義上喪失了作為社會人的基本條件，但他們仍然是生物學層面上的人，仍然具有社會價值和社會意義，反對終止醫療救濟。但從現實的情況來看，各國早已出現植物人終止醫療救濟的先例，1989年美國神經學會就曾發表聲明，稱對永久性植物狀態的患者終止或撤除營養水分的供給，是患者的權利；英國議會在1993年2月4日即有決定允許植物人患者死亡的案例。這些制度的出現讓我們不得不審視其中所蘊含的合理性：

首先，基于死亡的尊嚴。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規律，人生活的意義并不僅僅在于壽命的長短，而在于幸福程度的高低。使用人工醫療方式毫無醫學意義的延長其存活時間，實際上是延長其受折麼的時間。英國哲學家弗蘭西斯科·培根明確提出：“醫生的職責不但要治愈病人，而且在必要時也可以無痛苦地結束病人的生命，讓其安逸地死去。”[1]

第二，基于人道主義學說。人道主義學者保羅·庫爾茲認為：“我們應向那些處于困境的人們伸出援助之手，努力減輕他們的痛苦和不幸，并有效地增進他們的福利。耶穌也許是仁慈的最高典范。”[2]對于一位在痛苦煎熬中的孤立無助的處于永久性植物狀態的植物人來講，僅僅為了延長病人的毫無意義的生命，而置患者的肉體痛苦和精神痛苦于不顧，這樣的醫德無疑是荒謬和虛偽的，在這種情況下，幫助他們解脫是人道主義者的責任和義務。

第三，基于生命價值學說。從經濟學角度分析，基于成本效益分析，醫療福利的目的之一在于恢復人的身體機能，使其成為有效的社會生產力。對病人來說，其生命價值與社會需要、醫療需要、生命質量、治愈率、預期壽命成正比，而與維護其生命所花的價值成反比。但植物人在醫療監護下延長生命期，耗費大量醫療資源，使家庭承擔沉重負擔，但可惜的是現代醫學技術對植物人的康復依然束手無策。我國的社會保障制度還沒有完全建立，治療就只產生的巨大經濟威脅，植物人長期的無意識狀態，這給他們的家屬、社會帶來的不但是越來越小的希望，而且是沉重的經濟負擔和長年累月的精神折磨。

2 我國植物人終止醫療救治的法律缺陷絕

對植物人終止醫療救治，我國目前立法仍然空白，植物人的終止救治權的行使顯得異常困難，關于植物人醫療救治的法律缺失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2.1 終止救治的植物人范圍缺乏具體規定

植物人的狀態分為三類，即植物狀態、持續性植物狀態、永久性植物狀態，處于不同階段的植物人的存活率不同，依據日本腦神經外科學會的統計，第1年的存活率為60%，第2年的存活率大約為45%，第5年的存活率為20%。[3]因此，植物人處于何種狀態下才能進行終止救治成為重要問題，但我國現行法律沒有對終止救治的植物人范圍進行具體規制。

2.2 預先指示的效力未得到確認

我國現行法律沒有賦予預先指示的法律效力，這樣剝奪了限制行為能力人和無行為能力人的醫療自我決定權。預先指示，通常指人們在健康或意識清醒時預先簽訂的，說明在不可治愈的傷病的末期做或者不做何種醫療救治的指示性文件。預先指示充分體現了植物人的自我決定權，但我國目前只規定了遺囑的效力，但未對預先指示做相應的規定。

2.3 植物人的代做決定制度不完善

不完全行為能力人或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通常由其監護人行使醫療決定權，我國現行監護制度沒有對具有代做決定權人的主體范圍、優先順序、基本原則等方面進行具體規定，致使產生代做決定人的權限不清、責任不明的問題，關于植物人的終止救治有賴于代做決定制度，但是目前我國關于這個制度的缺失直接導致植物人在適用終止制度方面存在問題，可能導致植物人的監護人利用代做決定權非法終止救治植物人，從而損害植物人的生命健康權。

3 填補植物人終止醫療救治的法律空白

筆者認為在面對植物人終止救治這個問題時可能會出現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當植物人存在預先指示時，應當按照預先指示中植物人的意愿，對植物人進行終止醫療救治。第二種情況是植物人昏迷前未留有預先指示，終止醫療救治。

3.1 植物人有預先指示時，按照預先指示中植物人的意愿終止醫療救治

賦予預先指示法律效力，尊重植物人的自主決定權。通常情況下，預先指示兩種表現形式：一個是生存意愿能讓患者詳細說明他對醫療護理的選擇；另一個是患者委托另一個人，在患者無能力做出決定時代表他做出醫療的決策。二者均體現了患者的自主決定權。目前，我國法律僅規定遺囑的效力，但是沒有賦予預先指示的法律效力。鑒于預先指示在植物人以及其他由于疾病等原因成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的醫療護理領域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筆者認為我國法律應當賦予預先指示以相應的法律效力，這樣能夠使得不少涉及植物人人身監護的法律問題得到解決。

3.2 植物人沒有預先指示時，終止醫療救治的法律規則

在植物人沒有留下預先指示的情況下，如何實現終止醫療救治。在美國，全美律師協會（ABA）己經起草了一份名為“統一醫療決定法”的法律草案，該法案認為“喪失能力又未留下事先醫療指令的患者的醫療決定權由患者的法定監護人來決定。”我國可以借鑒上述條例，制定相關的法律規定，由監護人依法為植物人代做醫療決定，并且從以下四個方面對監護人代為行使醫療救治權進行規定。

1、法律明確規定終止救治的植物人的范圍

根據醫學標準，昏迷一年以內的植物人，其痊愈的希望比較大，而患病超過一年以上的植物人蘇醒和生存的希望渺茫。對于“植物狀態”和“持續性狀態”的植物人，其康復率約為11%—41%，這兩類植物人應當被作為康復治療中的病人，不宜立即放棄醫療救治。特別是在植物人沒有留下預先指示要求盡早結束生命時，法律應當嚴格禁止監護人對其做出停止救治的決定，否則應當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對于處于永久性植物狀態的植物人，法律應當明確允許對其放棄救治。因為這類陷入永久性植物狀態的植物人的大腦功能基本喪失，恢復意識甚至康復的可能性極其微小，而大約1%—6%。因此，法律可以將其列為放棄救治的范圍，通過監護人依法行使代做決定權來適用終止救治制度。

2、適格的申請人范圍及順序

這里可以參照未成年人和精神病人的監護人制度，植物人的代做決定權人范圍和順序：植物人的配偶、子女、父母、信任的朋友等。值得注意的是，監護人的決定需要以主治醫生或監護監督機關的意見為基礎，做出客觀、準確、符合病人病情的意見或決定。必須由植物人的家屬或相關利害關系人向有權處理的機關提出申請，至于申請的規則和程序可由立法規定或該有權處理機關制定，將其合議透明化，合議的處理結果要根據規定及時送達申請人及相關人員。

3、監護人代理植物人申請終止醫療救治的條件

雖然監護人可以依代理權對上述提及的進入永久性植物狀態的植物人行使終止救治的權利，但是對植物人進行終止救治是涉及人類最基本的生命權的問題，因此，為了杜絕或盡量避免監護人濫用代理決定權，法律應具體規定在停止救治之前必須由監護人收集植物人符合終止醫療救治條件的證據，提交法院審核并由法院作出同意的判決后方可終止對植物人的救治。具體而言，監護人代理植物人行使終止醫療救治的權利需滿足如下條件：

（1）須向植物人所在地的基層法院提交終止對植物人進行醫療救治的書面申請。

（2）監護人需提供植物人已陷入永久植物狀態一年以上的醫生證明。該證明必須由具有一定資質的醫院中至少兩名主任級醫生的認可并做出書面同意。醫生考慮的重點應是醫療適用癥，即病情的嚴重程度、延長治療的意義及對永久性植物狀態的病人繼續以復蘇為目的的醫療有無必要。

（3）由法院審查證據材料，并設立一定的公告期。剝奪植物人的治療權利必須在一定范圍內向患者的親朋好友做出公告，并允許利害關系人提出異議。此類案件的處理結果必須以適當方式建立特殊檔案以備查。

4、法院的決定權行使

對植物人的醫療救治，監護人、醫生意見一致的情況下，應由法院作出判決。法院作出判決應遵循一定的依據：首先是醫學基礎，植物人在當前條件下是否能夠治療，是否能夠得到有效處置，患者是否能夠從意料中獲得利益。其次是最佳利益標準，法院的判決應該從整體上考慮患者的最大利益，包括醫療因素，社會經濟問題、患者是否可以得到長期的護理資源以及患者的潛在發展。

參考文獻

[1]戴慶康《醫生主動放棄治療的法律問題》，醫學與哲學[J]，2000年第期；

[2]保羅·庫爾茲著，肖峰譯《21世紀的人道主義》[M]，上海：東方出版社，1988.168；

[3]翟曉梅《死亡的尊嚴》[M]，北京：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29；

[4]楊立新，張莉《論植物人的法律人格及補正——植物人法律問題研究之一》，法律適用[J]，2006 年第8期總245 期；

[5]楊立新，張莉《論植物人的權力行使和保護》，法學論壇[J]，2006；

[6]王韶靖《植物人法律人格及其權利保護研究》，復旦大學碩士論文[D]，2010 年 4月；

[7]方芳，馬莉《關于植物人的法律思考》，政法論叢[J]，2005 年第 3 期；

作者簡介

張境暉（1991-），女，山東省日照市，研究生，法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