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史記》人物描寫方面的特點與成就

李初紅

淺論《史記》人物描寫方面的特點與成就

李初紅

在人物描寫方面，《史記》有著非常獨特的方法，也有著杰出的成就，其獨特的方法或者成就包括：“互見法”，通過描寫事件，描寫細節來表現人物的性格特征，或者把人物置于緊張的場景之中，讓其自然展現自己的性格。

《史記》人物描寫“互見法”性格

作為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必須要忠于史實，堅持實錄精神。同時，它也是一部文學著作，因為作者在記載史實的基礎上，塑造了大批性格特征鮮明、栩栩如生的歷史人物，在做到符合基本史實的同時，進行了大量的細節虛構，給我們還原了這些歷史人物的精神面貌。司馬遷是如何塑造這些人物形象的？

一、“互見法”，這是史記獨創的一種寫人的方法。《留侯世家》中有一句話：“所與上從容言天下事甚眾，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著。”這句話表明，對這些歷史人物的事跡，作者是有所選擇的。《留侯世家》中還有這樣的話：“語在項羽事中”、“語在淮陰事中”；其他各篇也常常有這樣的話。這就是前人指出過的“互見法”。“互見法”的優點不僅僅能避免敘述的重復，而且在選擇材料上有很強的一貫性，連續性，對突出歷史人物的性格特征有著很好的作用。例如《項羽本紀》集中了許多重要事件突出表現他的力拔山、氣蓋世的性格特征。對項羽的種種不足在本紀中卻沒有進行過多的描寫。這樣，本紀中呈現出來的是一個一貫的、完整的項羽。作者在本紀中沒有過多的指出他的個人缺點和軍事政治上的錯誤，但本著實錄精神，司馬遷并未替項羽隱瞞這些缺點，而是把這些東西放在《淮陰侯列傳》中，由韓信說出來。這樣，項羽英雄形象的完整性得到了維護，材料的重復也得到了避免，同時還顯示出韓信非凡的才能和過人的見識。

二、抓住主要事件突出人物性格特征。司馬遷在寫作人物傳記的時候，盡量避免一般性的敘述，而是抓住一件比較大的事件，然后再對人物在這件事中的種種活動進行描寫，從而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如《廉頗藺相如列傳》中寫澠池會：“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趙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奏盆缻秦王，以相娛樂。’秦王怒，不許。于是相如前進缻，因跪請秦王。秦王不肯擊缻。相如曰：‘五步之內，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于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缻。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秦之群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壽。’藺相如亦曰：‘請以秦之咸陽為趙王壽。’秦王竟酒，終不能加勝于趙。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

澠池會是藺相如一生中的大事，通過寫澠池會上趙王、秦王、的表現，藺相如的機智，趙王的怯懦，秦王的狡猾都在這起件事中得到了窮形盡相的描述。

三、見微知著，以細微處的舉動來表現整個歷史人物的性格。《淮陰侯列傳》中寫韓信受胯下之辱：“淮陰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雖長大，好帶刀劍，中情怯耳。”眾辱之曰：“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袴下。”于是信孰視之，俛出袴下，蒲伏。一市人皆笑信，以為怯。”一件瑣事，卻毫無保留的突出了韓信能屈能伸的性格，這就為后文描寫韓信的作了很好的鋪墊。

《史記》在其他諸多人物傳遍中用到了這種方法，如《留侯世家》描寫張良為圯下老人穿鞋；《李斯列傳》寫李斯年少時見廁鼠和倉鼠所處的環境的差異而得出環境影響人的哲理。這樣的例子，在《史記》中不枚勝舉。通過這些瑣事，司馬遷避免了平板的敘述，用故事化的方式，生動的展示了所寫人物的性格。

四、把人物置于緊張的場景之中，讓其自然展現自己的性格。這一點，最具代表性的描寫是《項羽本紀》中的鴻門宴一節。鴻門宴之前，楚漢兩幾乎火并，此時的形勢是楚強漢弱。劉邦項羽此時相見，肯定不能平靜如水。我們看這樣一段描寫：項王、項伯東而坐，亞父南向坐。亞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侍。范增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項王默然不應。范增起，出召項莊，謂曰：“君王為人不忍，若入前為壽，壽畢，請以劍舞，因擊沛公于坐，殺之。不者，若屬皆且為所虜。”莊則入為壽。壽畢，曰：“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項王曰：“諾。”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于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樊噲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噲曰：“此迫矣，臣請入，與之同命。”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交戟之衛士欲止不內，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仆地，噲遂入，披帷西向立，嗔目視項王，頭發上指，目眥盡裂。項王按劍而跽曰：“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之參乘樊噲者也。”

在這樣一個緊張的場面下，在場的人都各有不同的表現。比如劉邦怯懦而機智，項羽坦率卻無謀略，同時，其他人物如范增、張良、樊噲、項伯等的性格特征，也都在這場斗爭中得到了很好的表現。

《史記》被魯迅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也就是說，《史記》不僅僅是一部史書，更是一部文學作品。這與其人物描寫方面的特點與成就是分不開的。司馬遷對歷史人物性格特征的準確深入地把握，是以對史實材料精心細致地選擇為落腳點的，加上一些細節化的虛構，再輔于生動的文筆，由此塑造了一個個鮮明動人的歷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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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潘嘯龍.論《史記》的人物描寫［J］.成都師專學報.1986（01）：14.

［3］羅培深.論《史記》的人物描寫［J］.文學藝術研究.2006（01）：90.

［4］金明生.《史記》與先秦歷史散文人物描寫藝術比較［J］.圖書館建設.2002（02）：108.

［5］李孝堂.《史記》的人物描寫［J］.齊齊哈爾師范學院學報.1983 （02）：26.

（作者單位：江西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