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三歲的時候，我問你，你幸福嗎？你嘴里含著小商店里一毛錢兩顆的糖果，茫然地問，幸福是什么？

十歲的時候，我問你，你幸福嗎？你低頭，看著手里被捏皺的試卷，偷偷地掉著眼淚。

十七歲的時候，我問你，你幸福嗎？你把長發剪到齊肩，不屑地看著我說，如果你可以讓我不再上學，能給我屬于自己的空間，那么我就會很幸福。

二十五歲的時候，我問你，你幸福嗎？你沉默地看著我，讓我猜不透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突然笑了，靠著我的肩膀說，你這么笨，我怎么會幸福呢？

三十歲的時候，我問你，你幸福嗎？你一邊洗著剛買來的青菜，一邊看著電視，說，再過兩年，我們就可以買房了。

四十歲的時候，我問你，你幸福嗎？你坐在床頭，扶起我，說，先把藥吃了，整天瞎想些什么啊！我替你請了假，明天就好好在家里歇著，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啊，還這么不讓人省心。

五十歲的時候，我問你，你幸福嗎？你喝了酒，臉紅得像火燒云一樣，醉醺醺地說胡話，兒子……考上大學，比你……比你有出息，高興，今天高興！呵呵！

七十歲的時候，我們都柱上了拐杖。你喜歡我陪著你翻過一座小山去看那里的落日。晚霞很美，把你的銀發照得一閃一閃的。我們回憶起一起走過的那些歲月，我又問你，你幸福嗎？你不回答我，默默地看著遠方的落日。可我知道，此刻你的心里，一定是笑著的。

八十歲的時候，換我坐在你的床頭。我不能丟下被病痛折磨的你，我握著你的手，守候。病中，你突然問我：你幸福嗎？我頓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過了好久才釋然地點點頭。你也笑，對我說，我一直都——很幸福！

原來，我想要的，早就是我已經得到的。

【作者系浙江省樂清市白象中學金鰲文學社社員，指導教師：黃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