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調情

孟蘇從加拿大打回電話，說：“我又工作了。”

不工作是什么狀態？睡衣當制服，一餐當三餐，盆栽當密友，幻想當經歷。而工作的一大好處在于如果你保持性感，會有人看。

這天，孟蘇穿著她最性感的白襯衣上班，在走廊里遇到一個衣著考究的男人。下班之后，大家去酒吧喝酒，老板帶著那個男人（他叫菲爾）也來了。大家紛紛要酒水，菲爾轉過來問孟蘇：“你想喝什么？”孟蘇頓時心跳紊亂，不過她假裝每天都有迷人的大頭兒對她獻殷勤，冷靜地低聲回答：“長島冰茶，因為我想跟你談朝核問題。”就這樣，他們談了一晚上，孟蘇失業期間在家看的《經濟學人》雜志派上了用場。

這不是調情，但是比調情更讓女人激動：一個文藝復興式的、洞悉權力核心的男人回答你對世界的所有困惑。

菲爾回到紐約后寄來一封信，感謝大家的工作和那個歡樂的晚上。孟蘇心里一動，給他回了一封信，謝謝他“帶來一個迷人的夜晚”。三天之后，菲爾來信了：“親愛的孟蘇，我非常高興能認識一位像你這樣有旺盛求知欲和洞察力的人事處職員……”看起來很正式的親切，但是孟蘇注意到他用的是私人郵箱。

孟蘇給他寫了一封信，附上自己拍的一些照片。菲爾很喜歡那些照片，送來一首他喜歡的歌。如此往來兩個月。

這就是孟蘇打電話的原因：“我是不是老了，連調情也沒興趣了。我調了兩下，覺得后勁不足。”

“這不是為難自己嗎？”

“我也有點這種感覺，但是沒有人調情了，又怕自己一臉老媽相……”孟蘇說。

每次寫信她都要醞釀好久的情感，做到理智與情感的平衡，要矜持又要深情款款，要有知識又不能賣弄，要好奇又不能窺秘以防被當成間諜，神吶！孟蘇的“硬調情”是所有調情里最悲壯的一種，猶如身殘志堅——被生活掏空的時間、精力、敏感、夢，抓住個機會就想把這些都弄回來。重點已經不是男人，而是飄忽不定的情感。

蘇絲黃大笑：“我以前有個同事，老婆說他在家不調情，就會出去跟別人調。”他老婆是個成功熟女，了解人性，極其豁達，跟他說：“你干啥都可以，只要不花我家的錢。套子我都數好了，少一個跟你急！”

在這樣的條件下，男人還能做什么呢？好吧，至少還有一點表面的自由，可以硬著頭皮偶爾調情，簡稱“硬調情”。

（摘自《再見蘇絲黃：妖精們的進化論》浙江大學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