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耀先
上世紀80年代,作為全國經濟改革綜合試點城市的沈陽,改革浪潮洶涌激蕩,承包、拍賣、租賃等改革一浪高過一浪。而企業破產作為全國首個爆炸性試驗,更引起了國內外極大關注,而它作為中國改革歷史進程中的一件大事,也永遠地載入了我國社會主義經濟體制改革的史冊。
勇于擔當:試點就是要敢于突破
1984年的沈陽,作為國有經濟一統天下的重鎮,當時的企業長期存在著一種司空見慣的現象。干部職工都是企業的主人,但卻沒有主人的責任感。在員工收入平均幾十元的年代,一桶價值千元的高標號油,哥們幾個在車間追打嬉戲,踢倒了卻沒人去扶;上萬元的合金鑄件卡在車床上,操作者去接個電話,磨蹭半天回來,零件已經報廢。一廠之長呢,即使企業虧損了幾十萬元,也照樣蹺二郎腿喝茶水,因為他心里有底,大不了來個異地做官,拍屁股走人。而主管部門對長期債臺高筑的企業也是強行拉郎配,用計劃的手段將其兼并到效益好的企業。
如何破除舊習,扭轉現狀?怎樣減少行政干預手段,多用市場之手管理經濟,真正打破大鍋飯,讓企業成為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的經濟實體?剛剛上任不久的市長李長春對此進行了深入思考。
1985年5月,在視察沈陽鋁材廠時,面對這個經營得紅紅火火的企業,長春市長沒有喜笑顏開,反而緊鎖眉頭。全市5000多戶集體企業,像鋁材廠這樣效益好的還有,但經營差、虧損嚴重的更多。市政府每年要拿出大筆資金給這些企業堵虧損,這類企業成了填不滿的無底洞,嚴重拖累沈陽的經濟發展。對這一切,人們已經習以為常,沒辦法,“社會主義優越性”嘛,不能讓誰餓肚子。一定要有一個根治的辦法!對此,長春市長苦苦思索,思路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企業之間要提倡互相協作,互相支持,但不能排斥競爭;不能將競爭看作是資本主義所特有;讓企業在市場上直接接受消費者的評判和檢驗,優勝劣汰。為此,他在一個文件上批示:“現在的企業有兩種傾向:一種傾向是集體企業非常好,將來制定出政策,怎樣鼓勵這些好的企業,讓他們更好,錦上添花。另一種傾向是經營不好,管理混亂,產品沒有市場,技術落后,嚴重資不抵債的企業,到底怎樣處理,能否進行破產倒閉!最好拿出一個破產倒閉的規定。”第二天,研究集體企業破產倒閉的任務,就下達給了沈陽市集體經濟辦公室。
我當時在沈陽市集體經濟辦公室工作。一天,領導找到我,交待我一個任務:“長春市長給我們一項工作,對那些連年虧損,甚至資不抵債,全靠吃國家大鍋飯的企業,能不能搞個倒閉法。我們注意你是從企業來的,對企業比較熟悉,這企業倒閉的法規就由你起草。”接到這個任務,我頓覺擔子沉重,搞企業倒閉規定,這可是新鮮的東西!但又考慮自己從企業調來機關,應該努力工作,也展示一下自己,說明自己不是吃干飯的,要搞出點名堂。于是,我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跑企業,下基層開座談會,記數據,搞企業經營對比。同時,我聯系到企業在上世紀60年代初困難時期,企業搞關停并轉的情況,就查閱了一些企業整頓的歷史資料。經過深入思考,我最后起草了“關閉企業的處理規定”。這個草稿經辦公室全體同志討論后上交給了政府辦公廳,并直送市長李長春處。兩周后,長春市長批回來了。當辦公室主任把領導批回的文稿交給我看時,我頭“嗡”的一下,像炸開了一樣。長春市長批了一大段話:“企業倒閉是競爭中的破產,不是人為的關閉……企業倒閉了,職工怎么辦?救濟金怎么發?此文件很重要,但現在的理論水平還不行!”
這無疑是被“槍斃”了!初到政府機關,剛起草的文件就遭到否定,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于是咬緊牙關,繼續努力,下決心把這個“規定”搞出來。長春市長很理解具體工作人員的心理狀態,辦公室主任和我談話說:“不要氣餒,搞不成別上火。長春同志叫我告訴同志們,繼續努力做,并轉告他最近在一個雜志上看到一篇文章,雖僅僅幾百字,但提到了企業倒閉,不妨找作者討論一番或許有幫助。”我聽了部門領導的談話,對長春市長愈加敬佩。他不但能指出具體工作同志的不足,而且善于啟發和幫助同志從困境中走出來。隨后,我反復研究長春市長的批示,逐步理解領導意圖,又進行了近3個月的調查研究,找理論工作者探討,去北京國務院經濟技術研究中心請教。專家們了解了沈陽想搞企業倒閉規定的想法后說:“沈陽有人才,沈陽的想法同中央不謀而合。”方方面面的信息與鼓勵,堅定了我搞下去的決心。于是我又一心一意地跑企業征求意見,找廠長、技術人員、老工人做調查,甚至家訪,最終結合領導批示精神,終于領悟到,長春市長的想法是要用經濟規律的手段來治理企業,不要用行政手段、長官意志去解決問題。后又經反復調研和深入思考,我重新起草了《沈陽市關于城鎮集體企業破產倒閉規定》并送交領導。時隔僅一周,便接到了長春市長對文稿做的批示:“請速提交政府常務會討論試行,并征求各常委意見。”辦公室領導拿著經市長批示的文稿,高興地告訴大家:“我們的破產規定稿市長批回來了!他同意了,我們再修改后上政府常務會討論。”大家對我又是鼓勵又是夸贊,要我再接再厲往前沖。
此后,我們對文稿多次研究修改,按市長批示,反復推敲和討論。長春市長也親自數次組織討論征求意見。記得在一次有政府各部門主要負責同志參加的征求意見會上,贊成意見與不同見解之間的爭論極為激烈,問題統統被擺在了桌面:
“全國都沒有破產的先例,沈陽這么搞有多大把握?過度超前可容易變成早產兒。”
“現在的改革措施還不配套,國家還沒有企業法,我們確先來了個破產規定,而且規定破產企業可以不足額償還債務,行得通嗎?外地債權人承認你這個地方法規嗎?他們向當地法院起訴怎么辦?”
“破產是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一旦真的破產了,職工具備不具備這種突發性事件的心理承受能力?會不會由此出現其他問題,比如社會的穩定?”
“搞倒閉試行規定符合商品經濟發展的新形勢需要,但目前我國法典上還沒有這個規定,立法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恐怕很難出臺。”
針對稅務、銀行及司法等部門的意見,在對企業破產界限、救濟金核算、職工重新就業、資產處理、責任追究等具體問題詳細討論后,長春市長沉穩而堅定地說:“搞這個東西既然是改革的需要,我們就設法讓它出臺。我看今天的會議很好,就這么定了,文件要發。”他的聲音果斷而洪亮,“請同志們注意,我們沈陽市是全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綜合試點城市,既然讓我們改革,讓我們試點,我們就需要有突破,如果說都要按照舊體制的條條框框進行處理,不敢越雷池一步,改革還怎么搞?如果有什么問題,上級追查下來,你們就說這是由沈陽市政府定下來的,我定的!破產是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搞這么重大的實驗,就必須要有突破,這樣重大的突破會有風險,我們就是要冒這個風險,去創新,去銳意改革。”
那次會議整整進行了大半天,長春市長一直沒有離開座位,認真聽取意見和建議,并不時詢問具體情況。他神態自若,表現得從容、自信。
長春市長對這次改革試驗極為慎重,他部署具體工作人員再多征求些司法界和法學理論工作者的意見。他又將文稿送至市人大審閱,詳細說明了他親自做這項工作的具體細節,并提出建議試行的范圍。市人大領導批注:“同意。”1985年2月9日,長春市長主持市政府常務會議,正式通過了沈政發【1985】24號文件《沈陽市關于城鎮集體工業企業破產倒閉處理試行規定》。經過10個月醞釀、6次修改,在一片爭論聲中,在各種遲疑、觀望、不安、等待的目光中,這個人稱中國首部“破產法”的《規定》終于在共和國工業重鎮沈陽誕生了,其文稿及相關資料后來被中國革命博物館收藏。
操作審慎:先警告后破產
《試行規定》下發后,領導同志指示:“我們的規定要有震懾作用,對經營差的企業是鞭策,促使他們沒有后路可走,如同在他們背后擊一猛掌,要他們振作精神,奮力一搏。但我們的規定不是一紙空文,在那里束之高閣。我們要繼續探索,付諸行動!”長春同志指示要具體工作部門負責實地調研,對那些無扭轉希望的企業實行破產處理。在具體操作上,他要求處理企業要慎之又慎,明確提出“要先發警告令”。同時,他要求準備工作要充分。記得他在北京參加黨的全國性重要會議期間,在中午休息時還打來電話了解沈陽企業破產情況。一次,我接他的電話,整整匯報了40分鐘。他詳細了解企業的反映,具體到哪個企業,哪個廠子,工人是怎么講的,如何評價我們的規定,甚至要求說出具體姓名……他說,你們要準備個具體方案,越細越好,避免有紕漏。
不久,市政府對沈陽市3家企業進行了黃牌警告,它們是防爆器械廠、農機三廠、五金鑄造廠。這次警告會是在政府會議室召開的,受警告企業的職工代表參加了會議。會場氣氛嚴肅而緊張,靜得幾乎針掉在地上都會聽到聲響。我注意到,有的工人代表在顫抖,反應異常激烈。“這回是要動真格的了!”“企業再搞不好,可是沒出路了,這就只能是背水一戰了。”
警告會后,我來到五金鑄造廠,正趕上企業召開職工大會。只見廠長周桂英站在廠區的一個制高點,聲音嘶啞地大聲說:“我們企業收到了黃牌警告。過去企業搞不好都是我的責任,我們要爭口氣,要拼搏一次,非摘掉黃牌不可!”職工們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周桂英講話時流淚了,她鄭重宣布,今天是我們的廠恥日,要記住,我們要雪恥,一定干出個模樣來,要使我們五金鑄造廠重新站起來!”全廠職工激動了,一片悲壯的哭泣聲。后來,五金鑄造廠職工頑強拼搏,艱苦奮斗,終于迎來了勝利。一年后,該廠摘掉了黃牌,獲得了新生。
然而,1986年8月3日,沈陽市防爆器械廠終因無力回天,正式宣布破產,成為共和國破產的第一例。破產宣告會在沈陽迎賓館舉行,會場燈光閃爍,長短相機咔咔作響。記者們接二連三地向主持會議的副市長李中魯發問。李中魯神情嚴肅,沉著應答,脫稿講了很長時間,人們帶著諸多疑問和不解接受這個現實。
防爆器械廠廠長交出了營業執照。他說,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競爭中,我們被淘汰了!企業破產倒閉固然是不光彩的事情,但它卻是商品經濟發展的進步。從我們廠破產倒閉的沉痛教訓中,我們認識到,大鍋飯保不住了,企業職工再不能不珍惜自己主人翁地位了。政府對企業破產后職工安置的措施,做到了老有所養,殘有所歸,難有所幫,職工聽后深受感動,表示我們絕不怨天尤人,更不悲觀失望,我們也有兩只手,不能坐吃救濟飯,愿在政府的幫助下,廣開就業門路,努力工作,奮發向上,為四化建設做出貢獻。
李中魯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說:對企業實施破產倒閉處理,對徹底打破企業吃國家“大鍋飯”,虧損企業吃盈利企業“大鍋飯”,掃除那種干好干壞一個樣,干部群眾照端“鐵飯碗”的不合理現象,一定會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讓人們意識到,平均主義和大鍋飯的現象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作為企業,不僅應獲得經營成功的利益,也要承擔經營失敗的風險。對那些經營管理不善、長期虧損的企業增加破產倒閉的危機感,迫使企業千方百計扭轉困境;對經濟效益一般的企業,會促使他們改變那種不思進取,虧盈無人問津、興衰與己無關的狀況,增強奮發向上的緊迫感;對那些經濟效益好的企業,也會產生警戒作用,激勵他們努力保持在競爭中的優勢地位;對廣大職工來說,會增強他們和企業榮辱與共的主人翁責任感,更加關心企業的生存和興衰。
影響深遠:為國企改革打開理論和實踐的突破口
防爆器械廠的破產,令國內外輿論一片嘩然。人民日報、經濟日報、工人日報、新華社、中央電視臺等全國和地方主要新聞媒體紛紛刊登和播發報道,港、澳、臺媒體也爭相報道。“沈陽市防爆器械廠宣告破產倒閉,標志著我國經濟體制改革又邁出了新的一步。1986年8月3日,將作為我國經濟體制改革進程的重要一頁載入史冊。”國務院法制局負責同志稱,“這是地方立法的典范。”
日本讀賣新聞、美國華爾街日報、英國倫敦日報以及法新社、路透社等26個國際新聞機構也做了重要報道。《費加羅報》稱:“沈陽市實行破產倒閉規定,這是共和國成立以來破天荒的做法,它朝著打破大鍋飯邁出了新的一步……”日本東京廣播電視中心駐北京記者向國內緊急電傳:“中國沈陽,一項重大的實驗:中國東北的沈陽城發生了地震,超過八級的改革地震。”
社會主義國家企業破產,這是怎樣的壯舉?!長期在計劃經濟下經營企業,如何看待這一事件,成為人們街談巷議的主題,企業破產姓社還是姓資的問題擺在了人們面前。長春市長當時講:我們的改革著眼點是發展,是有利于生產力的提高,激勵人們奮起向上。社會主義絕不是吃大鍋飯,絕不是靠國家維持,要看我們所做的是否合乎經濟發展規律。他的話讓人回味。
企業破產在當時的大背景下,確是大膽嘗試。這一令人矚目的試驗,國內理論界、經濟界、法學界紛紛加以關注。黑龍江、河北、天津、江蘇、成都、武漢等省市來函詢問企業破產倒閉的相關問題;省內外大專院校、科研單位來信索要相關資料,或就相關問題給市長寫信探討。長春市長要求毫不保留地向咨詢者提供,并批示一一作答。有人直接給他寫信探討有關問題,他親自作答,實在忙不過來就親筆批示工作人員要認真逐一回復。
企業破產這一新事物的出現,自然也有不同反響。當時的關鍵問題還是思想意識領域的問題,破產企業職工有人認為,我們參加工作就是有了飯碗子,現在企業破產我們的“鐵飯碗”打了,這是社會主義嗎?社會上不同聲音同樣不絕于耳。有人提出,國家還沒有企業法,怎么就弄出了破產法,這企業的生法沒有,就有了死法了?我看沈陽的破產法非夭折不可。有的領導干部也提出了問題甚至責難。對此,長春同志說:“不同看法甚至意見我們應該理解,新事物就是新事物,它存在這樣或那樣的不足,我們不能因為有不同聲音就停止了前進的步伐。”他就此有針對性地在經濟日報上發表長篇文章《實行企業破產的必要性》,對企業破產從理論上深刻闡述了性質、特點及未來企業發展中的重要影響,他銳意改革和勇于探索精神可見一斑。
概括來說,沈陽市破產倒閉規定的實施,主要解答了以下幾個問題:
第一,社會主義企業存在不存在倒閉這個問題。資本主義國家有破產法,那么,社會主義國家是否也存在著破產倒閉?這是相當一部分人關注的問題。有人認為,社會主義企業是國家的,倒閉豈不是倒國家的閉,倒閉只能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產物。當時,由于受“左”的思想束縛,誰也不能也不敢觸及企業實際已經倒閉這個客觀存在的現實,甚至有人把企業不存在倒閉看成社會主義的優越性。這個問題只有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才開始被人們所認識。這也是沈陽破產實驗的意義所在。
第二,破產倒閉是當時深入推進改革的必要措施。那時,一個企業經營管理不善,長期虧損,只能運用行政手段的辦法,由主管部門把企業拆散,把職工硬性分配到其他效益好的企業中去,以此來消滅虧損,而企業干部換個地方照當,職工工資照發,獎金照拿,也就是以窮吃富,是地地道道的大鍋飯和平均主義,既不能激發虧損企業的向上精神,又不能調動盈利企業的積極性,嚴重阻礙了經濟的發展。因此,破產倒閉是改革的必然結果,它來源于改革實踐,又必將為改革的實踐服務。
第三,破產倒閉不是為倒閉而倒閉,是為了減少和避免更多企業的倒閉。破產倒閉辦法明確規定,對達到破產倒閉界限的企業,限期一年進行整頓和拯救。可以看出,破產倒閉意在促進破產倒閉的企業產生轉化,變壓力為動力,使企業重新振興。對確實無力振興的企業進行倒閉處理,則是懲一儆百,防患于未然。所以說,破產倒閉是深化改革的一項積極措施,絕不是對破產倒閉企業的簡單懲治和懲罰。另一方面,采取拯救政策減少企業倒閉,并不是依舊采取行政手段扶持企業“不倒閉”,它主要強調企業的內部變化。如果為減少企業的倒閉,甚至過分地從外部幫助企業復蘇,也是不正確的。這樣不但調動不了企業的積極性,反而使得企業產生依賴,不利于企業發生質的變化,結果是欲速則不達。
實踐證明,沈陽企業破產試驗是成功的,它為我國制定和實施企業破產試驗提供了樣本。2014年初夏,長春同志重返沈陽,在友誼賓館與遼寧省并沈陽、大連兩市的領導和老同志歡聚一堂,座談他的新著《遼沈大地改革潮》。他說:“今天請大家來就我們共同經歷過的改革開放的往事作抒情暢談,并就《遼沈大地改革潮》文稿請大家提出建議和意見。”與會同志發言熱烈,暢談遼沈大地的改革熱潮,回顧那恢弘的歷史畫卷。老同志回首往昔,喜看現在,展望未來無不感慨萬千。長春同志認真聽取大家的發言,不時插話和同志們分享改革的喜悅,同時盛贊老同志“為改革作了不懈的努力”。他強調說:“我們改革開放取得的成績,不是哪個人的功勞,是全體領導班子同全市、全省人民共同努力的結果,我只是遼沈大地的一員,我們的所有成績都是中央、省市領導下取得的。”
座談會結束后,長春同志熱情地同省市領導及老同志合影留念。在同我握手留影時,他親切地詢問我的年齡,鼓勵說我是“專家”,在改革中做了“許多具體工作”。
讀罷《遼沈大地改革潮》,我感到,過去的改革開放,我們取得了巨大成就,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后,我們仍然要堅持改革開放,并要加強“依法治國”,為實現我們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不斷努力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