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病

程廣海

我今年帶的高三畢業班打了一個翻身仗，雖然沒有考上北大清華的學生，但重點本科上線率高達80%，為我們學校掙足了面子。

三年來，我不僅教主課，還兼班主任，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把心思都用在了學生身上，終于得到了回報，一掃我校多年來重點本科上線率較低的局面。校長說，要為我慶功，還要往教育局送材料，準備讓我競爭今年的全市十大杰出教師。

周一開教研會的時候，校長對我競爭十大杰出教師的事情特別關心，他說：“程老師，你往教育局送的典型發言非常重要，競爭也很激烈，你要把材料深挖細掘，寫出高度，寫出深度，不僅要有前瞻性，還要有指導性！”

我說：“不就是教學上的心得體會嗎？放心，我在這方面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不久，全市十大杰出教師的名單下來了，沒有我的名字，倒是獲得了一個十大杰出教師提名獎。

我好歹也是個獲獎者，和校長在市政府的大禮堂參加了表彰大會，聆聽了十大杰出教師的典型發言。

第一位發言者是來自王村鎮中學的王老師，他在典型發言中說：“我扎根山區中學十余年來，常年堅持帶病上課，我不僅有嚴重的胃炎，還有咽炎，但一想到孩子們渴求知識的眼睛，我就努力克服這些疾病的困擾，為學生上好每一節課……”

第二位發言者是來自城前鎮中學的劉老師，這位女教師在典型發言中說：“我不僅要侍候生病的婆婆，還要克服自己有多種疾病的困難，早起晚睡，一心撲在學生身上，為農村的教育事業貢獻著自己的光和熱……”

第三位發言者是來自山區的小山鎮中學的趙老師，他在典型發言中說：“我每天拖著患有嚴重風濕性關節炎的腿，騎著自行車往返五十多里山路，從沒有耽誤過孩子們一節課……”

第四位發言者是一位姓賈的老師，不記得他是來自哪個中學的了，只記得他在典型發言中說：“為了山區的教育事業，我全身心投入到學生身上，甚至在感冒發燒的時候也在堅持著。有一次，我為了給學生講解數學題耽誤了給兒子看病，結果兒子因為發病急，耳朵聾了……”

后來的“典型發言”是在我和校長的竊竊私語中進行的。校長說：“程老師，你這次沒有競選上十大杰出教師是我的不力啊，明年吧，明年你的典型材料我親自把關，我要讓他們看看，到底誰病得厲害！”

【原載2015年5月5日《人才就業社保信息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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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 / 最欣慰的人 / 蔣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