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慕竹
西漢人尹翁歸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正是這種個性讓他脫穎而出,意外當了官。
有一年,河東太守田延年來到尹翁歸的家鄉平陽,想選拔錄用一些人才。他命人召集了幾十名無職的小吏,讓他們聚集在府堂之下,并命功曹傳話說:“有文采的站東側,有武才的站西側。”大家都很聽話,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自覺地選隊站。人群退去,只有一個人原地不動,他伏地請示說:“我文武雙全,該站在哪邊呢?”
這個有些另類的年輕人就是尹翁歸。尹翁歸說這番話不是沒有道理,他少年時便成了孤兒,與叔父生活在一起,但他很有志氣,不僅埋頭讀書,而且喜歡習武,劍術相當精妙,沒人是他的對手。
只是在太守面前竟然聲稱自己文武雙全,未免有些自不量力,把傳話的功曹差點氣昏了,他板起面孔訓斥說:“你無官無職,膽敢如此桀驁不馴,太放肆了!”功曹正來勁,太守田延年攔住他,說:“這有何妨?”
于是召尹翁歸上前來問話,一聽他的談吐,田延年非常驚異,當即補任他為卒史,并帶回自己的府中任事。事實證明田延年的眼光沒錯,尹翁歸精通法律,處理案件非常熟練,每一件事都能弄清原委,量刑適當,他判處的案子沒人喊冤。田延年愈加看重他,甚至自認為才能遠不及他,很快就升任他為督郵。
因為能力強、作風正、考核成績優良,尹翁歸多次被上級提拔,后來被朝廷委派做了東海太守。獨立執掌一方,更顯現出了尹翁歸的水平。郯縣有個大土豪叫許仲孫,奸邪狡猾,做了許多違法亂紀的事,郡中百姓深受其苦,以前有官員曾想逮捕他,可他每次都依靠權勢,通過行賄朝中大臣逃脫制裁。尹翁歸查清了他的罪惡,派人將許仲孫抓捕歸案,宣判后直接在街市上斬首,全郡為之轟動,那些違法者都震驚懾服,從此再沒有人敢觸犯法令,東海郡由此大治。
不久,朝廷又派尹翁歸為右扶風郡守。這里因為在天子腳下,許多豪門大戶都與京中大吏有關系,所以積案多多,很難治理。尹翁歸還是沿用東海郡的經驗,先做明察暗訪,建立人口檔案,一旦發案,在檔案中尋找線索,順藤摸瓜。他還給下屬做培訓,教他們根據蹤跡類推的辦法,同時選拔了一批“廉平疾奸”的官員,給予他們高職,以禮相待,建立了一支強大的執法隊伍。他執起法來也是區別對待,越是無職無權的百姓,越寬厚對待;越是豪強,越一絲不茍。即使犯了輕罪,也會罰他們去做勞役。勞役過程中,不許遲到早退,不許消極怠工,遇到不服從者,就鞭笞侍候,弄得這些人叫苦不迭,不得不謹言慎行,收斂自己的威風。
尹翁歸清廉自守,不收禮,不受賄,“家無余財”,生活貧困,他卻安貧樂道。或許正因如此,他一生辦過很多案子,懲除許多豪強,砍過許多人的腦袋,但很少遭人誹謗,得到了朝廷上上下下的敬重。
許多人都不乏個性,然而個性并不都以能力作為底氣,真正讓我們的個性得到張揚和認可的,是正直的品格。唯其如此,尹翁歸讓我們格外覺得可敬、可貴。
(摘自《遼寧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