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雞吃雞，一只雞的民生原味

楊鵬　蘇皖中

“現在雞價好，雞苗緊張。以前空欄消毒30天就可以等到公司發雞苗，現在要等50天。”一名廣西養雞戶說。今年五一節前夕，筆者走訪兩廣，H7N9風波之后兩年，從養雞戶、養雞公司、檔主到市民，都漸漸接受了“活雞-光雞-生鮮”的市場變化，尤其養雞大市玉林的農戶的養雞積極性一改頹勢，與目前的雞價一樣高漲。

今年4月，廣州市擴大活禽禁售區域政策，卻導致在江門、湛江和肇慶等地的一些合作社、大部分農戶對政府的禁售活禽政策憂心忡忡，擔心以后“活雞不能賣、光雞賣不動”。其連鎖反應甚至可能導致部分“公司+農戶”養殖戶反過來變成散養戶。

市民：有限選擇下的舌尖適應期

消費者李某說，活雞禁售之后，他曾經去限制區外買活雞，也曾買所謂的“走鬼雞”。

“吃雞本來是件很快樂的事，吃活雞吃得好好的，為什么不給吃？要吃生鮮冰凍雞！”李某這樣回憶去年禁售活禽，“憑空”出現生鮮雞，禁售活禽，讓他非常意外，本能地對生鮮雞反感，認為不新鮮，口味差，后來“嘗過一次生鮮雞，覺得還是活雞有味”。

對此，2014年8月，筆者在廣州、深圳和佛山進行一場關于生鮮雞的現場問卷調研，半數消費者雖然不反對禁售活禽，但是依舊希望保留活雞，約三分之一受訪者表示強烈反對禁售活禽。

但李某還是接受了光雞。光雞是常溫下屠宰雞只。而生鮮雞是從宰殺、屠宰、運輸、到銷售都需要4℃環境的雞只。2014年9月光雞過渡政策推出后，李某便轉買光雞，“光雞還是很新鮮的，都是剛宰后不久的活雞，和老板（檔主）很熟悉，相信老板的話，味道也真不錯”，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買過生鮮雞。

同一時間，廣東省政府法制辦公布《廣東省活禽經營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在網上征求的728條意見中，明確反對的意見占7成以上。當時，許多消費者將生鮮雞與冰凍雞混為一談，并且言必稱“不會吃凍雞做的白切雞”，寧愿去限制區外購買現宰活雞，消費者對生鮮雞的接受可見一斑。

另一位消費者王女士也選擇了接受光雞?！霸臼挚咕?，但是看政府和企業的試吃活動，當時覺得也好吃。后來買了一只試試，品嘗后發現口感和毛雞差不多，且據說營養也相同，還行?！毕M者王女士現在覺得生鮮雞偶爾吃吃還可以，但因為嫌價格偏高，還是選擇光雞比較多，口味也不差。而多數消費者表示，“市場賣什么就吃什么，總不能不吃雞”。

檔主：以走鬼雞、光雞緩沖生鮮雞

光雞過渡政策公布至今已有大半年的時間，筆者近日走訪市場發現，相比生鮮雞，7成以上消費者寧愿選擇吃光雞。檔主也表示，停售活禽剛開始生意很差，約有二三成顧客的流失；光雞允許銷售后，情況才大為改觀。

光雞終究被接受了，但對于接受生鮮雞，盡管有政府和生鮮企業的一系列“家禽屠宰企業公眾開放日活動”及“生鮮雞試吃活動”等推廣，依舊難以有較大起色，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據檔主和肉菜市場管理者提供的信息，剛賣生鮮雞時生意很差，但可以賣光雞之后，好多客戶突然重新回來了。但也有些人只吃活雞，轉到活禽市場，約有二三成顧客流失?！叭绻俏屹I，也會選擇光雞，口味好一些。”廣州越秀區東興肉菜市場管理員葉女士說。

而活禽的禁售導致地下“私宰光雞”和“走鬼雞”市場的興旺，公共安全隱患反而更嚴重，單一的生鮮雞也因為受到消費者的阻力而推廣困難。出于雙方的平衡，保障公眾安全的初衷的考慮，2014年9月，廣州市食安辦表態將推遲全面生鮮上市，允許光雞銷售。

一行業人士透露，即便在活禽休市、活禽禁運和禁售活禽的政策下，廣西每天仍然有大量的雞銷往廣東。其中有一部分是“走鬼雞”解決了銷量。廣東人喜歡吃原汁原味的活雞，“這是市場選擇作用?！?/p>

2015年，廣東省全面推行生鮮雞上市，各市也紛紛推出活禽禁售時間計劃，以及免費試吃的活動。至此，禁售活禽以法規的形式固定，市場接受生鮮已成定局。而廣東省的家禽企業紛紛減產，以保持雞價的穩定，以期達到一個新的平衡。

兩廣雞農：一兩年間有10%退出行業

廣西養雞業，玉林排第一。玉林養的雞，大多數都運往廣東。兩廣養雞人的感受“如人飲水、各有冷暖”。

“公司80%的雞都銷往廣東?！睆V西某養雞公司技術負責人說。4月末，廣西“公司+農戶”雞農頁哥（化名）告訴筆者，自己這幾天一直在忙進雞苗的事情，建有兩條雞欄，一條已有9000只雞，另一條計劃養8000只。行情好想養更多，但是目前雞苗緊張，所以公司供苗時間推遲了快一個月。

大體重的商品雞也缺乏。有人反映，之前養到3.2斤的雞，現在3斤的都很難買到。“正常來說養到120天賣，現在沒有雞，115天的也賣，廣東那邊110天的也抓。”一家養雞公司技術負責人說。

據玉林市水產畜牧局不完全統計數據，2014年玉林“公司+農戶”模式的農戶數量為22882戶，2014年個人養殖戶為1989戶；2014年“公司+農戶”出雞數量為22485.8萬羽，個人出雞數量為1955.33萬羽。一年多時間合作養雞戶、個體養雞戶的戶數、出欄羽數均下降近10%。退出養雞的農戶的雞棚要么荒掉，要么被其他農戶承租下來。

在廣東，筆者走訪發現，因為禁售活禽和限制區的擴大，導致廣東部分農戶、合作社和活禽市場的活雞銷路縮減甚至斷絕；而雞販收購量也不及平常，出于數量、整齊度和成本的因素，不愿意收散養戶的雞；散養戶想謀求合作聯盟，卻因為各方生產規劃不能按節奏均衡持續而作罷。能找到銷路的合作社和散養戶可繼續生產，但銷路不好的養雞人，只能推遲上市，甚至被迫退出。

廣東新興縣興基畜禽養殖專業合作社負責人練培基說，2003～2004年H5禽流感肆虐期間，一只雞只賣1元/斤，但當時養雞根本就不怕，相信接下來肯定會賺，并沒有減產或退出的想法。如其所愿，虧損的在2005年都賺回來了。“過去養雞無所畏懼，現在提心吊膽，就算現在賺錢，對活雞前景很不樂觀”。

而玉林養雞大戶梁十六說，2014年3月份他就開始擴欄了，當時雞價低，雖然自己也在虧，但很多人虧到資金斷裂，所以就看好后市行情供應緊張。而他飼養的是K9。K9是只需要養100天的雞，一般玉林的公司雞是120天，農戶在慢速雞方面沒有競爭力，所以就選擇了出欄相對較快的K9，其雞價變化很快，而且是越大越便宜，也越難賣。所以，以一年養5～6批計，正常情況下，有2～3批是賺錢，兩批平本。

對此，一家養雞公司負責人認為，個體養殖戶拼的是對行情的預測?！坝行┬○B殖戶是看準了市場行情，就進一批雞來養”。但整體看，越來越多雞農傾向求穩。廣東開平家禽協會秘書長黃勁松表示，散養戶想求穩加入公司很難，因為活禽需求量減少，很多公司減少了產能，部分公司農戶反而可能會因此變成散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