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女性官員職務犯罪問題調查

徐蘇林

在人們心中，女性往往是溫順與善良的代名詞，然而2000年以來，我國社會變革與轉型進程加快，特別是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和社會、家庭因素的影響，少數女性官員面對紛繁復雜的社會環境及不良現象，失去了正確把握自身的能力，為了滿足金錢和物質的貪欲，鋌而走險，利用職務的便利貪污賄賂，給社會、家庭和個人造成了嚴重的后果。在女性官員職務犯罪案件中，涉案的青年女性又占相當大的比例。東城區位于北京的核心區域，轄區內部委等國家機關相當多。東城區檢察院的調研顯示，2010年至2012年，在該院立案查處的女性官員職務犯罪嫌疑人中，大部分女性官員職務犯罪是在30歲至50歲之間發生的。而這些女性涉案人員，絕大多數是共同犯罪。而50歲以上的女性官員職務犯罪多是單獨完成。北京市檢察機關2004年至2014年查處的職務犯罪案件中，涉案女性337人，涉案金額高達8.7億元。涉案女性中53%在30歲以下。其中科級以上干部117人，處局級干部46人。

女官員，本應是官場的一道靚麗風景，但貪腐起來也有“巾幗不讓須眉”的態勢，隨著一批女性官員“前腐后繼”地倒下，令人惋惜的同時，也值得我們關注和思考。

當前女性官員職務犯罪的突出特點

根據北京市檢察機關的相關調查報告，除了權力失衡、管理疏漏、監督乏力等同樣是導致女性官員職務犯罪的根本所在外，女性官員職務犯罪還有其特殊性，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犯罪率逐年增長，犯罪數額越來越大。據海淀區檢察院的統計結果顯示，雖然職務犯罪案件總體上女性涉案人員所占比例遠遠小于男性，但突出的問題是近年呈現一種增長的態勢。2014年，該院立案偵查的女性官員職務犯罪案件數占立案總數的13.7%，比2013年增長兩個百分點。另一個突出的問題是涉案金額呈增大的趨勢，2002年以前女性官員職務犯罪個案數額最多者不超過百萬元，到2006年以后犯罪出現了幾百萬元、上千萬元的數額。

會計出納與分管該崗位的女性官員占八成。根據發案行業的分析來看，職務犯罪、經濟犯罪的特點決定了犯罪分子的職業特點為掌管權力，特別是對財、物有管理權的職業，而女性所特有的細致、耐心等性別特征使她們更適合從事這些財物保管或管理工作，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的會計、出納或財務經理崗位多為女性擔任，這種崗位的特殊性為女性職務犯罪“利用職務之便”提供了契機。犯罪嫌疑人王某，參加工作以來一直在北京市某醫院擔任計財處主管兼會計，負責本單位退休職工住院醫藥費報銷工作。自2006年從一張1000余元的虛假票據入賬開始，王某用這種方式將30余萬元的醫藥費裝入自己口袋。海淀區檢察院的一項統計顯示，會計、出納犯罪在整個女性官員職務犯罪中的比例已占80%，絕大部分是涉嫌貪污和挪用公款。這些女性多處于管理公共財產的重要崗位，其經手管理的資金相對集中。

犯罪手段單純。東城區檢察院的調查表明，其中30歲以下的女性約占嫌疑人總數的20%，其犯罪手段較為單純，主要是利用單位監管不力、財務漏洞進行犯罪。如擔任某國家部委下屬出版社發行科科長的女干部顏某，利用單位財務不備份出版合同、出版費收取監管不力等漏洞，私自向外地出版單位收取出版費用后予以侵吞，涉嫌構成貪污犯罪。

情令智昏成犯罪重要誘因。在女性官員職務犯罪案件中基于母愛、情愛而引發犯罪者占有較大比重。在海淀區檢察院查辦的案件中，為使家庭致富而犯罪者占33.3%，為子女聚斂錢財犯罪者占13.3%，為給情人購買高檔用品犯罪者占6.7%，為滿足個人虛榮心而犯罪者占20%。例如某公司業務員黃某為給情人購買高檔衣物等用品，在短短的兩年時間里侵吞公款達16萬元。

30歲以上的女性犯罪占“主流”，共同犯罪多。女性官員職務犯罪案件近年呈現明顯的上升趨勢，其中30歲以上的女性官員職務犯罪約占總數的七成左右。這些女性官員職務犯罪大多是共同犯罪，利用社會關系謀利特征明顯，有半數以上利用了與某些比自己層級較高的男性官員的不正當關系。女性官員職務犯罪有社會不良風氣的影響，比如金錢至上、關系至上等不良觀念。

在對女性官員職務犯罪心理的研究中發現，除了一般犯罪的心理因素外，受情感支配而致犯罪的占較大比重。這一點通過追查贓款的去向得到了進一步的印證。很多女性官員職務犯罪者將其貪污、挪用得來的錢財大部分用于丈夫、孩子或戀愛男友、情人身上，供他們投資、做生意，甚至賭博、揮霍上，用于個人揮霍的僅占小部分。與男性相比，女性更易受情感支配而失去理智，甚至不惜鋌而走險——這是女性官員職務犯罪的一個重要心理因素。

女性官員犯罪增長的主要原因

通過以上特點可以看出，女性官員職務犯罪是社會大環境中傳統觀念與現代意識碰撞下各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究其原因，除了管理、制度監督等方面存在缺陷外，以下因素也不容忽視：

心理失衡、貪欲驅使。貪利是人性的弱點，面對誘惑女人更難把持。某些女性官員在市場經濟的沖擊下，夢想自己一夜致富成為“人上人”，由于不能正確面對現實，心理失衡，從而陷入犯罪泥潭。為籌集資金，她們利用手中權力，大肆貪污挪用公款。如28歲的陳某是某國有企業財務主管，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可用公款為私人投保，便很動心。后來由廠長王某決定，陳匯款2萬余元至保險公司，分別為王妻及自己交納了個人養老保險費。為掩人耳目，陳又要求保險公司開具貨運保險收據，經王簽批后，從財務報支。一段時間后，保險公司清理公款私保，這時陳某完全有機會退回公款，但一個“貪”字使她將保險公司退回的保險費1.2萬余元占為己有。

貪慕虛榮，不計后果。由于受家庭教育的影響，絕大多數女性一向勤儉持家，對花錢謹小慎微，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職級的提升，一些女性官員受社會上一些腐敗現象、拜金主義思潮的影響，滋生了一種盲目攀比的心理，沒有錢，但是又要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于是就將黑手伸向了自己管理的資金。如某煤炭公司財務科長29歲的李某采取開假發票報銷的手段貪污公款30余萬元，用于購置手機、汽車及大量名牌時裝和化妝用品歸自己享用。在北京市檢察院第一分院偵辦的美容系列貪污、受賄案中，北京市衛生局、中石化、國家某科研所、北京住總集團、華北計算科學研究所等多家單位的女性官員相繼墜入“美容深淵”，案情波及多個行業。13起系列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大都處于40歲至50歲的年齡段，在各自單位雖然崗位重要、事業有成，但在私人生活中卻有著相同的美容“嗜好”。據檢察機關不完全統計，13起案件中的女性犯罪嫌疑人的“美容癮”都極大，每個人在美容會所的消費記錄均高達數百次。這是北京市檢察機關首次查辦發生在美容會所里的系列貪污、受賄案件，共立案13件，其中12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均為女性，另一起是北京城建集團原副總劉某為情人出資美容的共同貪污案，13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多為局、處級干部，涉案人員之多、波及行業范圍之廣，均為京城歷史之罕見。

畸形婚戀情的影響。女人感性，所以多情。舊時代女子的至高價值體現就是為情而生死相許。時代進步，不再有那種人身依附關系，追求平等愛情并理智對待，成為了女人獲取事業成功，進而擁有幸福生活的前提。但是當今有些女性官員深陷畸形的情感泥潭，不惜為其丈夫、情人或戀人“雪中送炭”，最終也將自己送入犯罪的深淵。原某雜志社財務科長徐某挪用公款一案就是個典型案例：29歲的徐某為了滿足其情人王某的用款需要，在未經單位批準的情況下私自將300萬元的公款用作質押擔保，為情人貸款240萬元，貸款到期后，因為情人無法償還貸款使得作為抵押的300萬元公款至此有去無回，給國家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法制觀念淡薄。少數單位忽視對在職女性的政治思想教育和法制教育。一些女性官員不學法，不懂法，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扭曲，是促成貪污賄賂職務犯罪的關鍵因素。有些女性官員在職務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逐步形成了極端的利己主義人生觀，利己主義、拜金主義、享樂主義思想滋生，進而不擇手段弄權撈錢。在貪污賄賂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最終成為階下囚。經調查，雖然女性官員職務犯罪者文化水平普遍不低，許多還是具有多年工作經驗的人，但法制觀念淡薄的程度常常令人驚訝。如：某國有公司總經理陸某雖然擁有碩士學歷，但她因貪污被抓獲后，一直大聲喊冤叫屈：“公款不落入自己的腰包和口袋就不算貪污”、“公款送給他人不算貪污”……對待法制學習、政治學習，一些女性常常認為“過得去就行”，疏于學習導致許多人在落網后還會說出“驚人之語”。

顧小家的心理。在個別女性犯罪人員心目中，家庭是第一位的，一不圖事業有成，二不圖個人穿戴，只圖小家庭日子越過越紅火。但是由于自己的收入與某些單位或個體業主的高收入相比懸殊，持起家來顯然力不從心，遂產生謀求工資外收入的欲望。如某事業單位財務科長肖某，在招待費、維修費上加大支出，涂改票據，貪污公款5萬多元用于給家人辦保險、買房及給孩子買生活用品。

僥幸的心理。有些涉案女性官員認為，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實施犯罪一般不容易被發現，即便被發現也可以憑借女性“弱勢群體”的優勢，用眼淚和懺悔乞求單位的同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不了受到行政處分而不必擔心被移交司法機關。例如某水務系統科長27歲的賀某挪用客戶3萬元現金被單位查出，賀某經一番活動后僅作了檢討便過關。次年賀某又因挪用5萬元現金被單位記大過，后經群眾舉報才移交司法機關。

適應環境形勢變化能力差。少數青年女性不能適應競爭的要求，為體現其自身價值不惜采取犯罪手段。女性在優勝劣汰的競爭中往往處于劣勢，少數女性為了不被淘汰，為了實現個人目標，不惜鋌而走險，走上犯罪道路。從法律上講，我國女性與男性在政治、經濟上的地位是平等的，但在生活中女性要完全達到法律規定的那種地位尚有差距。在這種情況下，少數女性不能正確面對現實，在社會地位、分配差距的比較中，心態嚴重失衡，為錢財所驅使而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可以說，難以克服自身弱點是個別女性走上犯罪道路的不可忽視的因素。長期以來，封建殘余思想的毒害造成一些女性眼界不寬，影響了她們判斷事物、分析問題的能力。同時，由于女性心理承受能力較差，在一定社會壓力下，個別人為滿足個人需求而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