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有
日本帝國主義在侵華戰爭中,曾建立了一支極為秘密的細菌戰部隊,這支“惡魔”部隊,采用了世界上最殘酷的實驗手段,即直接用人作試驗和活人解剖的手法來研制細菌武器,并滅絕人性地把研制、生產的細菌武器直接用于侵華戰場。對于細菌部隊及其罪行,日本一直否認,我們較為熟知的是哈爾濱的“滿洲第七三一部隊”。事實上,遼寧境內也有這樣的細菌戰部隊,而且是日本細菌戰部隊的重要研制和生產機構。今年是抗日戰爭暨世界反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本文將為您獨家揭秘——
自1931年九一八事變起,日本帝國主義的侵華戰火在中國大地上整整燃燒了14年。為了達到其罪惡的侵略目的,日本帝國主義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建立了為人所不齒細菌戰部隊,研制、生產細菌生化武器,直接用于侵華戰場。日本侵略者對這段歷史一直諱莫如深,但歷史不容篡改,當事人的證言、日本戰犯的口供和至今仍存的歷史遺跡沒有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逐漸為人淡忘,反而歷久彌新,向人們展現著那段不堪回首的歷史本來面目……
日本細菌戰部隊的產生及發展
日本帝國主義研制細菌的活動由來已久。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后的1918年11月就開始進行了細菌研究的罪惡活動,后因多種原因曾一度中斷。1931年九一八事變以后,日本為了加速侵略步伐,重新開始了細菌武器的研究,打算用于侵華戰場。1932年8月,在東京若松町的陸軍軍醫學校成立了由被日本稱為“細菌戰思想家”的石井四郎領導的細菌研究室,對外稱防疫研究室。1933年,這個研究室經日本陸軍參謀本部批準,進行了擴建,改稱為“防疫研究所”,實際上已成為日軍準備細菌戰的研究中心。
1933年8月,日本軍部批準,將細菌研究基地建在我國東北哈爾濱一帶。在哈爾濱市南崗區宣化街和文廟街中間地帶,秘密設立了“石井部隊”,匿名“加茂部隊”,實際是細菌研究所。它的細菌實驗場設在七十多公里以外的背蔭河。這是迄今為止發現的我國境內最早的細菌戰部隊。1938年6月,石井部隊的本部移駐哈爾濱市南郊平房鎮,將匿名“加茂部隊”改為“東鄉部隊”,秘密番號為“滿洲第六五九三一部隊”,1941年使用“滿洲第七三一部隊”番號,1945年又改稱為“滿洲二五二○二部隊”。為了掩人耳目,對外稱“關東軍防疫給水部”。據曾任“關東軍防疫給水部”即后來的“第七三一部隊”總務部調查課軍醫中尉秦正氏1954年10月5筆供稱,“七三一部”隊本部總人數三千人,分為總務部(下設調查課、人事課、軍需課、企劃課、庶務課)、藥劑部、教育部、診療部(含哈爾濱廟街傳染病房和平房診療部)、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和第四部。而據孫玉玲《日軍七三一部隊在遼寧的罪行》指出,“七三一部隊”的八個部是:細菌研究部、細菌實驗部、防疫給水部、細菌生產部、總務部、訓練教育部、器材供應部、治療部。此外,“七三一部隊”還有四個支隊,分別是:設在林口鎮和古城鎮之間的林口支隊、設在孫吳鎮的孫吳支隊、設在海拉爾市的海拉爾支隊、設在海林鎮東北六公里處后腰屯的海林支隊(又稱牡丹江支隊)。
除了“第七三一部隊”之外,目前在中國境內發現的日軍細菌戰部隊還包括吉林境內的“第一○○部隊”、總部設在北京天壇的“第一八五五部隊”和總部設在南京的“榮字第一六四四部隊”。
“第一○○部隊”與“第七三一部隊”,是同一敕令建立的,其營地設在長春市孟家屯,對外稱“關東軍獸疫預防部”(正稱“關東軍軍馬防疫給水部”)。“一○○部隊”總部設第一、二、三、四部和總務部。第二部設細菌、病毒、實驗動物、有機化學、植物學、細菌戰等六個分部,總務部還設有設計、研究分部及實驗場等部門。
“第一八五五部隊”對外稱“華北派遣軍防疫給水部”,總部設在北京天壇,包括庶務科、經理科、材料科、計劃科、衛生研究科、防疫科、生菌科、給水科、鑿井班等部門,所屬部隊包括天津支部、濟南支部、青島支部、徐州支部、開封支部、新鄉支部、保定支部、石家莊支部、太原支部、運城臨汾支部、張家口支部、大同支部、包頭支部等。
“榮字第一六四四部隊”對外稱“華中派遣軍防疫給水部”,總部設在南京,包括總務部、防疫科、材務科(掌管各種材料)、理化學科、經理科等,除南京本部外,還在九江設有支部。
在遼寧境內,細菌戰活動主要分布在大連和沈陽兩個地方。位于大連的大連衛生研究所是遼寧境內最大的細菌戰部隊,有的日本戰犯稱其為“第七三一部隊”的分支,也有的戰犯稱其為“第一○○部隊”的大連支隊,從目前掌握的材料看,大連衛生研究所應為“第七三一部隊”的分支機構,歸屬平房本部直接領導,性質上又有別于其他四個支隊,是專門從事細菌研制、生產的研究所。在業務上,遼寧的大連衛生研究所與黑龍江的“第七三一部隊”和吉林的“第一○○部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位于沈陽的滿洲醫科大學則是日本細菌戰部隊從事細菌實驗的研究基地,日本帝國主義曾在此進行過多次活人細菌實驗和活體解剖。
神秘的“第三一九部隊”
說起日本關東軍“滿洲第三一九部隊”,大家似乎聞所未聞,檔案、文獻資料里鮮有記述,甚至很多當時參與侵華戰爭的日本軍人也沒有聽過這個番號。然而,就是這樣一支神秘的、幾乎無人知曉的部隊卻從事著侵華戰爭中最令人發指的戰斗——細菌戰。這支“惡魔”部隊,同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隊”一樣,采用世界上最殘酷的實驗手段,即直接用人試驗和活人解剖的方法來研制細菌武器,并直接用于侵華戰場,給中華民族造成了極為深重的災難。
“滿洲第三一九部隊”之所以鮮為人知,一個重要原因是其從事秘密的細菌研制、生產工作屬于高度軍事機密,一般文件檔案中基本不會提及;另一個原因則是為了掩人耳目、方便工作,“第三一九部隊”對外的稱呼是“日本關東軍防疫給水部大連出張所”,大連當地百姓俗稱“大連衛生研究所”,基本不用其番號。
提起大連衛生研究所,一些土生土長的大連老人還是有些印象的。1905年日俄戰爭后,日本霸占了旅大。1907年10月,“滿鐵”第一任總裁后藤新平命令建立“滿洲中央試驗所”(后改為“滿鐵中央試驗所”)。1918年,日本人鶴見三三博士出任南滿鐵道株式會社地方部衛生課長時,建議成立一個衛生研究所,未被關東都督府采納。1924年,日本人金井章次出任南滿鐵道株式會社地方部衛生課長后,再次提出成立衛生研究所的方案。經南滿鐵道株式會社同意,決定在大連下葭町二十番地(今大連沙河口區五一路四十八號附近)建立滿鐵衛生試驗所。1925年3月,日本殖民統治當局強迫當地17戶中國居民遷移,無償征用菜園和棉田13畝破土建設,12月20日基本建成。1926年1月,滿鐵衛生試驗所開始業務工作,金井章次兼任所長。當時研究所的規模較小,力量也很薄弱,只有員工30名,其中日本人20名,中國工人lO名。這就是“滿洲三一九部隊”(大連衛生研究所)的前身。建立之初,研究所主要接承“滿鐵中央實驗所”的一些項目,生產牛痘苗、菌苗,供日軍和滿鐵人員及日本移民使用。1927年4月,滿鐵衛生試驗所改名為滿鐵衛生研究所,擴大了衛生試驗項目,主要開展對麻疹、鼠疫、猩紅熱等傳染病的研究及血清和疫苗的研制,同時增加了水質、飲食衛生試驗項目。
1931年九一八事變以后,所長金井章次辭職,血清課長土谷欽一郎任所長,不久土谷病亡,病理課長兒玉誠任所長。1933年4月至1945年日本投降,由歐美留學回所的安東洪次任所長。安東洪次系醫學博士,細菌學家,曾任滿洲醫科大學的教授。安東洪次出任所長之時,正值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帝國主義侵華戰爭日益擴大之際,滿鐵衛生研究所也急速發展,不僅兩次增加人員,而且增設了生化、寄生蟲等研究試驗機構。1934年,新蓋了注射室、采血室,擴建了小動物室。1935年,擴建了預防液制造室,新建了鼠液制造室。到1937年時,該所共占地面積38135平方米,建筑面積6120平方米,共41棟建筑。從業人員124人,其中日本人91名,中國工人33名。共設置細菌、病理、化學、衛生、血清、疫苗和庶務七個科系;下設8個研究室、5個制造室、7個試驗室;附設動物室、倉庫、警衛、牧場等。在業務方面,研究所分科研、委托實驗、預防與治療等;在研究方面,對猩紅熱、傷寒、霍亂、鼠疫、炭疽等傳染病和食品營養及化學分析、住宅衛生、水質及城市煤塵等項目進行研究;在生產方面,有治療用血清制品、預防用疫苗痘苗制品、診斷用菌液制品等三大類。除供侵華日軍使用外,還在大連、奉天(沈陽)、長春、哈爾濱、天津等地設店銷售。
1938年,日軍“七三一部隊”本部移駐黑龍江省哈爾濱平房鎮后,日本關東軍以“軍方需要血清和疫苗是當務之急”為由,將大連衛生研究所接管,使之成為日軍石井細菌部隊的直屬機構,對外改名為大連衛生研究所,對內則稱關東軍防疫給水部大連出張所,其軍內番號為“滿洲第三一九部隊”,其內部設置亦有變化,設有研究科、制造科、總務科;人員數量也有增加,總計250人,其中中國人120人。
戒備森嚴的大連衛生研究所
大連衛生研究所屬于高度保密的軍事機構,因此從設施到管理都極為神秘和嚴格。
大連衛生研究所全部建筑和設施都被用3米多高的圍墻圍起來,圍墻上面架有鐵蒺藜。整個圍墻有兩個正門和東、西、南門與外界相通,正門沒有任何標志,由武裝士兵警衛,24小時開放,但出入人員必須出示身份證明或出入許可證。東、西、南門平時關閉著,只是進出試驗用牲畜和飼草時才偶爾開啟。
研究所的二層主體建筑被稱為“本館”,呈“山”形,西面建有小涼臺。為掩人耳目,北側正門右邊掛著“大連衛生研究所”的牌子。兩側有弧形引坡,引坡兩側排列若干石樁,以粗鐵鏈相連。在“本館”的東西兩側還各有一通用門與后院相通,這兩個門平時也關閉著。“本館”南側面向大院有一后門,此門與北面正門相連;進樓后,中間有一樓梯通向二樓。“本館”一樓東側有一便門。樓內南北兩側的房門多為鐵門,走廊上窗戶為木制的。一樓主要是包裝、灌裝制造疫苗、藥劑的車間。二樓分別是化學、鼠疫研究室,中央是所長室和圖書室。二樓西南角的課長室,間隔著一間暗室,暗室靠東側小窗下有一個1米長、0.6米高的水槽和暗房,是專門沖洗拍照實驗狀況膠卷的。“本館”南側有煉尸爐,專門用來焚毀試驗后死去的各種動物和感染病毒而死的人。院內南側有馬舍,馬舍里喂養的馬匹主要用于細菌試驗之用,實驗完后,便投入大院中央的焚尸爐燒掉。一樓東側外有一供試驗用的小動物飼養室,還有一個解剖室。在“本館”的西北側,畜魂碑旁有一更衣室。更衣室有兩個部分組成,一是換外衣的地方,二是換白大衣(工作服)的地方。大院內還有污物過濾室、血清采集室、隔離室、消毒室、獸醫室、飼養員室、宿舍、牛舍、牛馬檢疫室、飼料倉庫等。
大連衛生研究所的管理比較嚴密。大連衛生研究所置于軍事體制統轄之下以后,各科、系、室負責人及技術人員、職員、雇員全部是日本人,連燒鍋爐、門衛也是日本人。中國人只做一些飼養大小動物、清掃衛生、貨物搬運等勤雜工作。據國家衛生部成都生物制品研究所(前身為大連衛生研究所)提供的資料記載:該所等級森嚴,保密制度極為嚴格,對中國人的戒備和控制尤為嚴厲,每天進出該所的中國工人,都要受到日軍警衛的搜身檢查。安東洪次規定:重要技術不準中國人學(實際上即使是常識性技術工作,中國人也不能接觸);重要文獻不準譯成中文;重要發明創造不準公開發表;重要成果必須首先服務于軍事。
“七三一部隊”接管大連衛生研究所后,該所的一切研究項目均納入石井部隊細菌戰研究的軌道。首先調整了業務重點,將以研究為主,改變成“制造為主,研究為輔”。其次,明確了大連衛生研究所與“七三一部隊”本部的關系。規定大連衛生研究所血清原料供應不足時,由“七三一部隊”本部負責補充;當“七三一部隊”本部及各支隊需要血清、疫苗時,由該所負責供應。血清和疫苗對“七三一部隊”是至關重要的,因為“七三一部隊”在進行細菌戰研究和試驗過程中,使用血清和疫苗既可檢驗細菌或病毒的效能,又能夠防止隊員被細菌或病毒傳染而喪命。大連衛生研究所按照“七三一部隊”本部的命令,開展了對鼠疫、霍亂、傷寒、猩紅熱、赤痢等10種傳染病菌的研究。其中,草味正夫主持的有機合成研究室較有代表性。草味正夫原系“七三一部隊”毒物研究班班長,專門從事對活人進行毒品試驗。他被派到大連任名譽研究室室長后,大約每兩個月從哈爾濱往返大連衛生研究所一次,平時擔任該室室長的是軍醫少尉黑木正彥。該室研究人員精干,僅9人,他們每周都派人到“七三一部隊”本部接受研究課題。
制造科是大連衛生研究所內最大的部門,擁有150多人,其成員大多是日本的青年女性,主要擔負細菌制造、藥劑制造、動物繁殖等任務。在她們工作的飼養跳蚤的房間里布滿木槽,每個木槽的設計寬度以跳蚤跳不出為限,數萬只跳蚤在木槽里亂蹦。跳蚤一旦吸食被注射上鼠疫菌的老鼠血之后,就成為可怕的鼠疫菌攜帶載體,成為傳染源。日軍再將這些跳蚤投放到戰場上或其他地區,許多中國軍民因此而殘廢,甚至死亡。
大連衛生研究所罪惡的細菌實驗
“七三一部隊”接管大連衛生研究所后,一直從事研制、制造細菌武器的罪惡活動,但由于現存檔案、文獻資料鮮有記錄,世人對其并不了解,我們也僅能從一些幸存者的證言和日本戰犯的口供中,對其邪惡行徑有個初步了解。
據田村良雄(“七三一部隊”第4部第l課柄澤十三夫大尉主持的柄澤班雇員)交待:1941年10月上旬,根據柄澤命令,“我和另外一名,將裝有鼠疫病菌的試驗瓶兩瓶(每瓶能容納5000CC)約10公斤,運到大連衛生研究所,交給該所的倉內技師。”出于制造、生產各種細菌的需要,研究所配有一種特殊的細菌培養罐。因這種培養罐系石井四郎研制的,在“七三一部隊”內部又稱之為“石井菌罐”。它是用鋁合金制造的方形箱子,用以取代易碎的羅氏玻璃培養瓶,一個石井菌罐盛裝的濃縮細菌漿液,相當于數十個羅氏玻璃培養瓶。據山內豐紀(系“七三一部隊”軍醫少佐渡邊道博士的助手)稱:“在(大連)衛生研究所有五六百個石井式細菌培養罐,在細菌室用于大量生產,日本投降時(由于來不及處理)全部扔進大連港外海里。”山內豐紀還交待了研究所進行實驗的情況。他說:“我向當時的班長中黑少佐提出要到大連,同時聽說菌苗班全員最近要移到大連,我和石井雇員二人,在10月先出發,帶四臺超音波來到大連……在關東軍特別演習的前后,霍亂專家湊技師(湊技師即湊正雄,系“七三一部隊”平房制造霍亂細菌的技師),來做霍亂菌的冷凍試驗,利用大連研究所的強冷凍器做實驗,由山口中佐率領植物班亦前來試驗。……這時七三一部隊的昆蟲班隊大舉來到大連,大量地搜集市內的老鼠,做成鼠疫感染鼠,放到前線去。”
據原日本關東州廳警察部長潮海辰亥1954年8月11日口供稱:“1944年2月至3月,哈爾濱石井細菌部隊所轄的大連細菌研究支所,要求我批準用西堀紅十字醫院(今大連醫科大學附屬一院前身)的活人作細菌實驗。我記得曾批準過一次,將一個人作了細菌實驗。對這一行為,我應負直接幫助日本帝國主義研究準備細菌戰的責任。”1995年10月5日,原大連憲兵隊曹長三尾豐來大連謝罪時,曾親口說,當年他的一位朋友就曾在大連親眼看見過用中國人做活體解剖實驗。
據高田國勝在1954年7月8日檢舉材料中說,大連衛生研究所“過去是進行細菌和病理方面試驗研究工作的”。“大約1944年秋天,為培養細菌而飼養的老鼠逃跑了,以致于葭町一帶的日本人住宅區被斷絕交通,禁止出入達一周之久。”日本殖民當局將這一帶封鎖,為的是避免住在日本住宅區的日本人傳染上鼠疫。對此情一無所知的中國人,他們則不管死活,而且還封鎖消息,以致住在這一帶的中國人連最起碼的預防措施也沒有采取。
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大連衛生研究所同其他細菌戰部隊一樣,大量地毀滅證據,企圖掩蓋罪行。但在還未完全破壞整個研究所全部設施之前,日本已宣布投降,大連衛生研究所所在地被我方接管,發現其內部設施及生產的鼠疫、霍亂、傷寒、猩紅熱等菌苗,這些充分證明了大連衛生研究所參與了日本細菌戰部隊研究制造細菌武器的罪惡活動。
滿洲醫科大學的活人細菌實驗
滿洲醫科大學前身為南滿醫學堂,也稱滿洲醫學本館,日偽統治時期稱滿洲醫學院、滿洲醫科大學,抗日戰爭勝利后,曾先后更名為中長鐵路醫科大學、鐵路醫學院、國立沈陽醫學院,沈陽解放后,中國醫科大學遷到這里,現為中國醫科大學校本部及醫大附屬一院。滿洲醫科大學從建校起至1945年日本戰敗之前一直在日本帝國主義的控制之下,尤其是七七事變之后,這所大學成為日本細菌戰部隊進行細菌實驗的研究基地。七三一部隊中的很多細菌戰犯曾先后擔任過滿洲醫科大學的教授,如七三一部隊部隊長北野政次(少將)、大連衛生研究所長安東洪次(少佐)等。
北野政次,曾用名北野政藏,他和石井四郎先后擔任過“七三一部隊”部隊長。在他任“七三一部隊”部隊長之前,在滿洲醫科大學任教授期間就直接用活人(中國人)進行過細菌實驗,這可從他1939年1月11日親筆撰寫的題為《斑疹傷寒預防接種的研究——自制斑疹傷寒疫苗的人體實驗》的報告書中得到充分的證實。在該報告的第三章“實驗材料及方法”中寫道:“我們在臨江八道江獲得十名‘志愿者和三名死刑‘犯人得到了作人體實驗的機會。……供試驗的人體,系選用不曾得過斑疹傷寒及其他急性熱性病的三十二至七十四歲的健康男人,除商人及工人各一例外,其余都是于五~三十年前由山東來到關外的農民。這些無辜被害者是:孫X鳴、齊X山、秦X貴、王X正、李X春、陳X如、宗X耀、曹X光、宗X勤、蔣X凱、李X一、李X春、韓X學。
北野政次在這篇論文中詳細地記錄了對每個無辜者進行“實驗”的過程和結果。例如,對齊X山的實驗記錄:
“第二例(皮下注射疫苗1.OCC)齊X山(死刑犯人)男,四十一歲,六年前由山東來西安炭礦做工,素健康,不曾患斑疹傷寒及其他熱性病。無弟兄。
1/XⅡ左肩腫皮下注射疫苗1.OCC,三十日后注射M.91。傳六十代之海豬905心血1.OCC,于右下膊皮下。注射后熱型如第七圖人體2。
注射疫苗后,壓痛繼續1日,并無紅腫硬結及全身反應。
注射病毒后第十二日,體溫37. 5℃,第十三~十四日升至39℃上下,十五~十六日達40℃,第十七日處置,解剖。
注射病毒第十四日厭食頭痛,眩暈,第十五~十六日已不進食。
疹于第十三日發現數個,十五日增至數十個,并有出血斑,十六日,數量更多延至上膊。
注射病毒前第Weil—Felix反應陰性,十七日后200倍陽性。
發熱第四日靜脈血給海豬接種,一匹于第四日死,另一匹(951號)于第八日發燒繼續六天。此951發熱第二日, 采心血1CC。注射957亦發典型熱……”
其他幾個人的情況這里不再一一列舉,在北野的報告中有十分詳細的記錄。
在偽滿醫科大學解剖室里,日本侵略者還進行過活體解剖,究竟活活地解剖過多少人很難統計,據當時在解剖室任實驗手的張丕卿于1954年揭露:從1942年秋到1943年春,偽奉天南滿醫科大學解剖室,先后進行過五次左右的活體解剖。受難人數,約為二十五名左右,一次是三人,一次是七人,一次是十二人,另外兩次約二至三人,均為男性,年齡在三十至四十歲左右。……有朝鮮人一名,德意志籍人一名,俄國人五至六名,其余均為中國人,因為日本帝國主義者控制得非常嚴密,當時這些人是從哪里抓來的,他們的姓名、職業、住址等情況都嚴加保密,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張丕卿說:“這些受難者都是在夜間由日本憲兵押送到學校,當夜即進行解剖,屆時解剖室的周圍都由日本憲兵進行嚴密的戒嚴……解剖完全由日本人進行,其中由解剖教授鈴木真吉做技術指導,解剖者為照井XX(日本人)和助手西村XX、板東XX等人。解剖的目的是取活體的腦、脊髓、內臟、肌肉、皮膚等,進一步做成組織切片,進行研究。所有整理工作都是在次日上班以后,由我、劉學琪(實驗手)、西村XX等人來作。在這同時我親眼看到,受難者的頭顱已被鋸開,大腦被取出;背部正中也被鋸成一個深溝,脊髓被取出;胸、腹腔均被剖開,心、肝、脾、肺、腎、腸均被切去一部分,作為研究的材料,甚至雙眼也被挖去,整個身體無一完整之處。在尸體上、解剖臺上、地下均是血跡淋淋的鮮血(鮮紅色),皮膚顏色和硬度與活人差不多(這些均與尸體解剖的情況不同)。情況的凄慘,真是目不忍睹。”
這些被日本侵略者活活地殘殺在解剖臺上的人,用日本人西村的話說“是從衙門送來的”。西村指的衙門是日本憲兵隊。他們之中不是抗日志士,就是無辜的百姓。
慘無人道的細菌戰部隊給遼寧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它如同惡夢一般帶給人們無限的驚悚與恐懼,如今,雖然惡夢已醒,但留給人們的卻是不可泯滅的記憶與無限深沉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