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之前對巴黎有多少想象,是愛是恨還是無所謂,“巴黎永遠是值得你去的,不管你帶給她了什么,你總會得到回報。”——有太多關于巴黎的游記,都曾以海明威的這句話作為開頭。
我們的火車環法之旅,從巴黎啟程,以巴黎作結。十幾天里繞著法國跑了一個圈,回到巴黎的時候,天氣沒有什么變化,還是天天下雨,還是很冷,塞納河水還是灰綠色的,我們撐著傘匆匆來往于河的兩岸,參觀那些著名的建筑和景點,似乎并沒有多少意料之外的震撼,是巴黎不過如此,還是我們的錯覺?
每到大都市,我都喜歡從高處俯瞰。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隨便登上一座大廈,城市即在腳下;但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四面八方的高樓會阻隔你的視線,難覓城市全貌。而在巴黎,沒有“隨便一座大廈”,但每一處登高點都是絕佳的風景和觀景點,她就這樣坦坦蕩蕩,展現在你面前。
拿破侖的凱旋門雖然不是巴黎的中心,高度也不到50米,卻是俯瞰巴黎最好的地方。以戴高樂廣場為軸心,12條宏偉的大街呈放射狀延伸出去,好像星星的光芒,凱旋門就位于這顆星的正中。通過窄而陡的螺旋狀樓梯上到觀景層,360度轉一圈,整個巴黎盡收眼底。
其實眼前的巴黎并不算古老,只有一百多年歷史,但還是讓我心生嫉妒。曾經有一個法國小伙,滿懷憧憬來到我的家鄉成都,想要領略一座據說兩千年來從未改變過城址和城名的古都風采。他很快感到了迷惑:“兩千年的歷史在哪兒呢?”當時我有些羞愧,現在,俯瞰著腳下這近乎完美的巴黎,我更理解那個法國青年的失望了,并且感到了一點失落,為自己的城市。
一座藝術之都,交給警察局長來做城市規劃,聽起來頗為荒誕,但歷史確是如此。160多年前,巴黎警察局長奧斯曼男爵受命于拿破侖三世,對城市進行大規模改造,建造了大量新古典主義的廣場、公園、學校、車站、醫院、住宅區和城市綠地,完善了地下縱橫交錯的給排水系統。他對舊城的破壞一直存在歷史爭議,比較“陰謀”的說法還包括,警察局長故意拆除貧民區、修建無法躲避子彈的筆直街道、將運河地下化,都是為了避免經常革命的巴黎人利用城市的犄角旮旯起來鬧事……但不管怎樣,奧斯曼局長的“新巴黎”經過百年時光的洗禮,終究成了歐洲城市規劃設計的典范之作。
巴黎的登高點除了凱旋門,當然還有最具標志性的埃菲爾鐵塔。據說那個非常討厭埃菲爾鐵塔的莫泊桑,時常會在鐵塔內午餐,理由是:這是巴黎唯一讓他無法看到它的地方。以置身其中的方式來拒絕,恰恰說明鐵塔已經融入了巴黎人的日常生活。
面對藝術,巴黎人有著無與倫比的先鋒感覺,但面對自己的家園,巴黎人卻出奇保守,他們用了將近兩百年的時間來接受奧斯曼男爵的“新巴黎”,又用了一百年的時間來接受埃菲爾鐵塔,至于上世紀70年代建成的巴黎老城區唯一的高樓——蒙帕納斯大廈,至今仍被大多數巴黎人詬病。在世界各國紛紛競爭“第一高樓”桂冠的時代,巴黎人一如既往,驕傲地靜守著這座城市。這使得,巴黎這座城市的制高點并不太多。
西堤島上的圣母院當然也是重要的一處制高點。我相信每個登臨鐘樓的游客,相機里都會有這樣一張照片:怪獸Stryge靜靜蹲坐在鐘樓一隅,雙手托腮,若有所思,它的面前是整個巴黎。從這個角度俯瞰城市與河流,會有一種歷史風云就在腳下翻卷的宏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