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在案例教學法中的適用

連 婷

案例教學法從哈佛大學流傳開來，在世界范圍內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案例教學法作為一種生動、形象的教學方式，在醫學、法學、管理學領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筆者作為一名法學教師，在課堂教學中也大量使用案例以輔助教學。生動、具體的案例吸引學生的學習興趣，有效的幫助了學生理解生澀的專業知識，加深了記憶并形成了深刻的印象，是一種十分必要的教學手段。而視頻案例比普通的文字案例更加“形神兼備”，筆者以《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以下簡稱《饅頭》）為例，說明視頻在課堂教學中的適用。

一、視頻播放

筆者利用多媒體設備在2014年10月15日的第七節課上，對12級公共事業管理（醫事法律方向）的29名學生播放了《饅頭》，用時21分鐘。

《饅頭》是網友胡戈剪輯電影《無極》的畫面，采用法制節目《中國法治報道》的模式，將《無極》的畫面重新編輯、配音而形成的一個視頻短篇。視頻短篇在節目主持人的帶領下，講述了一個殺人案件的偵破過程，包括受害人王某被殺經過、犯罪嫌疑人確定、目擊證人證言、庭審現場、法庭判決的完整過程，最后主持人還在片尾加以總結。

二、案件介紹

電影《無極》是著名導演陳凱歌用時3年所拍攝的一部電影，據說整個拍攝花費3億多人民幣，被稱之為“史詩級巨作”。在巨大的宣傳攻勢下，很多人去電影院觀看了《無極》，但觀影后，很多觀眾對影片十分失望。在失望情緒的影響下，網友胡戈將《無極》的畫面重新編輯、配音并采用法制節目《中國法治報道》的模式而制作了《饅頭》。由于胡戈在《饅頭》中大量使用了電影《無極》的剪輯畫面，改變了影片中人物的稱謂，利用影片中的人物形象制作了插播廣告，并在《饅頭》中通過一個細節的描述——饅頭被吃掉了，直指電影《無極》的漏洞，引起了陳凱歌導演的不滿，二者圍繞著著作權產生了糾紛。

三、提出問題

電影《無極》劇照

筆者向學生介紹完案情后，將學生分成六個小組，請學生思考幾個問題。給同學8分鐘的時間進行討論和總結，然后請各個小組選派代表進行回答。問題如下：

（一）導演陳凱歌有沒有電影《無極》的著作權？

（二）胡戈的《饅頭》是否算獨立的作品？

（三）胡戈的《饅頭》是否侵犯了電影《無極》的著作權？

四、分析和總結

筆者在聽取完小組代表針對上述問題的回答后，進行評述并加以總結。

（一）導演陳凱歌沒有電影《無極》的著作權

《無極》是一部電影作品。眾所周知，電影作品是一種合作作品，由于完整電影作品凝聚著導演、演員、攝像、燈光、道具、化妝、片中插曲、后期剪輯等眾多部門多人的心血結晶，因此其權利歸屬十分復雜，在權利行使上很容易產生糾紛。在現實生活中我們經常看見“××導演作品”的字樣，這是否意味著導演是著作權法認可的電影作品著作權人呢？

美國認為電影作品屬于雇傭作品，著作權由制片人享有，這是基于投入回報原理對出資人的一種認可。英國認為電影作品屬于委托作品，可以通過合同與制片人約定權利的歸屬，但實踐中權利的歸屬大都屬于委托人。法國強調創作，認為參與創作的每個自然人都享有自己應得的權利，強調作者與作品的內在聯系。德國雖然承認權利應當屬于作者，但視為自始已交給制片人。

而我國規定電影作品的著作權屬于制片人所有，但其他人員可以享有署名權。當然，對于合作作品，當一些權利可以分別行使而不影響合作作品的正常使用時，編劇和詞、曲的作者是可以自行使用著作權的。也就是說，電影《無極》的著作權歸屬于制片人，而不屬于導演。當然，電影《無極》的制片人是陳紅，她與導演陳凱歌是配偶關系，基于二者的關系導演陳凱歌有一定的話語權，但陳凱歌先生畢竟是導演，他不是制片人，他沒有電影《無極》的著作權。所以，陳凱歌先生起訴，必須拿到制片人的授權委托。

（二）胡戈的《饅頭》是獨立的作品

受到我國著作權保護的客體我們稱之為作品。胡戈的《饅頭》是否是獨立的作品，我們要看其是否滿足作品的四個基本條件。

第一，作品要表達出作者的思想、觀點、情感等綜合理念。而胡戈的《饅頭》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思想情感。《饅頭》表達了胡戈對電影《無極》的失望之情，看過《饅頭》的都會對其中的一些畫面影響深刻，特別是后來出現的那個饅頭。雖有“惡搞之嫌”，但確實表達了胡戈的思想情感。

第二，作品要有獨創性和可復制性。作品必須是作者獨立完成，并且要求作品可以大量復制。胡戈的《饅頭》雖然大量使用了電影《無極》剪輯畫面，但他創造性的以殺人案件的偵查為主線制作了一個新的故事，以所謂的“法制節目年終特別版”出現，賦予電影人物新的身份，完整講授了一個獨立的故事，從事件發生到案件偵查，從目擊證人報案到抓捕犯罪嫌疑人，從庭審現場到法庭判決，一直到最后主持人評述，整個結構較為復雜，其獨創性是不可否認的。

第三，作品要外部化表達。胡戈的《饅頭》大量使用了電影《無極》剪輯畫面，可以說占到了《饅頭》的80%之多，但胡戈對剪輯畫面進行了數字化處理，對所有畫面進行重新配音，并自制了幾段插播廣告。胡戈制作的《饅頭》歷時21分鐘，通過圖像、文字、音樂向觀眾展示，已經達到了外部化表達。

第四，作品隸屬于特殊領域——文學、藝術、音樂、美術等精神范疇。胡戈的《饅頭》通過風趣、幽默的方式調侃《無極》中道具饅頭的漏洞，加上自制的插播廣告，讓觀眾會心一笑。綜上所述，筆者認為胡戈的《饅頭》應當屬于獨立的作品。

（三）胡戈的《饅頭》沒有侵犯電影《無極》的著作權

導演陳凱歌認為胡戈的《饅頭》侵犯了《無極》的著作權，具體包括修改權、保護作品完整權、改編權等。很多同學認為，胡戈的《饅頭》是在《無極》基礎上進行修改的，應當算作侵權。但筆者認為，《饅頭》雖然使用了《無極》的畫面，但胡戈通過技術化處理，改變了特定人物身份，運用極富創造性的編輯，形成了一個主題鮮明的新的故事，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修改權的范圍。對于陳凱歌導演所認為的《饅頭》的內容對《無極》進行了歪曲和篡改，筆者認為《饅頭》沒有損壞《無極》的完整性。雖然《饅頭》的調侃色彩很濃，有一定的諷刺傾向，但遠遠沒有達到歪曲和篡改的程度。而且《饅頭》中對于道具饅頭消失的細節描述，確屬《無極》的漏洞，不屬于歪曲。《饅頭》形成了新的故事、新的思路、新的理念，與《無極》是不同的，而且21分鐘的《饅頭》對電影《無極》的票房也沒有損害。甚至可以說，由于《饅頭》在網絡的傳播，很多觀眾為此特意去看了電影《無極》。據采訪，《饅頭》出現后，電影《無極》的票房甚至有了一次小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