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輕寒
邁進初中大門后,隨著個子春筍拔節般長高,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兒璐璐開始擺弄手機玩自拍,嚷嚷著減肥祛痘,買漂亮的裙子。我隱隱不安:孩子這樣會不會影響學習,甚至導致早戀呢?
果然,不久之后的期中考試應驗了我的擔憂——璐璐的成績退步了!趁此機會,我對她提出了幾條要求:不準留長發、不準戴發飾、不準穿校服以外的衣服!面對糟糕的成績單,璐璐不得不接受了我的要求:剪了短發,將校服之外的衣服束之高閣,周末不能隨便出去玩……
我以為,只要孩子靜下心來,學習成績就能上去,然而事情并非如此。一段時間后,璐璐的成績退步得更厲害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向老師了解她的情況,老師說:璐璐剛進初中時挺開朗的,可后來漸漸地不合群了,上課老走神。青春期的孩子很敏感,家長要多注意溝通才行。聽從老師的建議,我想找璐璐聊聊,可她每次都很不耐煩地說:“沒時間,我要寫作業了!”
2014年暑假,在美國定居的表姐邀請我們去玩。我想,璐璐見世面后興許會變得上進,便欣然答應。
一到美國,正好趕上表姐的女兒Anne要參加同學的生日派對。Anne比璐璐小幾個月,可性格開朗,穿著時尚,她邀請璐璐一同參加。聽說是沙灘派對,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對孩子的不放心,我要求表姐遠遠地跟著姐妹倆。
到了沙灘,我發現美國孩子真的不一樣。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早就變成了性感的姑娘。她們穿著比基尼,長發飄飄,身體的線條那么完美。她們在陽光下奔跑嬉戲,一顰一笑都那么美麗。男生也一樣,隨便一個穿著沙灘褲在陽光里站著,都讓人想起廣告牌上的模特。而同齡的璐璐,站在人群里簡直就是“丑小鴨”!顯然,璐璐感覺到了這種差距,變得格外拘謹起來。盡管其他孩子都很熱情,可她怯生生地躲在Anne的身后,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表姐說:“璐璐五官不錯,身材也好,可整體氣質怎么就不行呢?是你故意將她打造成灰姑娘形象的吧!我真搞不懂,你們為什么非要把青春期的孩子弄得丑丑的才安心!”
我連忙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怕她一門心思‘臭美,影響學習,青春期是孩子求學的黃金時段,可不能耽誤了。”
表姐笑了,說:“你以為扮丑了就能一心向學?愛美之心人皆有,你這樣做只會讓孩子變得越來越不自信。孩子如果自信,那她就會快樂。快樂,她的學習效率才會更高呀!”
想想表姐的話,再看看沙灘上低到塵埃里的女兒,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錯了。
回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帶璐璐去看皮膚科,醫生診斷后開了些中藥。一段時間后,璐璐臉上的青春痘終于沒有了,人變得漂亮了許多。見孩子高興,我當即宣布:以后你想臭美就臭美吧,媽媽再也不干涉你了!
一解除“禁令”,璐璐立即把以前的發飾找了出來。還別說,這孩子時尚感天生就強,頭發雖不長,可戴上蝴蝶結發箍立即顯得俏皮可愛多了。陪她買衣服時,只要不是太前衛,我基本都不干涉她怎么挑。小丫頭的眼光真不錯,選的衣服都很好看。
很快,我發現璐璐的性格變了。以前見到熟人她總是木木地埋著頭,現在她竟禮貌地問候人家。尤其當別人夸她漂亮時,小丫頭那張小嘴更是甜膩得惹人疼。而在學校,她不再踽踽獨行,上課開始主動發言,前不久還報名參加了班里舉行的演講比賽。
璐璐的朋友逐漸多了。到了周末,約她去玩的男生女生都有。我不再橫加制止,只提醒她對朋友擇善而交。就這樣被“放任”半年后,璐璐不但沒早戀,學習成績還有了很大提高。我終于明白,原來,讓孩子在“臭美”中成長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