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肖像攝影中,我的主要目標不在于構圖,不在于光線的布置,也不在于表現一個特定背景前的被攝體,更不在于創造一種新的視覺影像……攝影師要探究人物的本質—其內心最深處,鏡頭所看到的只是表面。
—菲利普·哈爾斯曼
菲利普·哈爾斯曼(Phillipe Halsman)1906年生于歐洲的拉脫維亞首府里加市,父親是一個牙醫。青年時代的哈爾斯曼曾在德國的德累斯頓學過3年電氣和機械,并開始對攝影產生興趣。1930年,他居住到巴黎,開始從事攝影工作。1940年,納粹侵占巴黎的前夕,他在科學家愛因斯坦的幫助下,帶著一只箱子、一架照相機,逃難到了美國。此后一直定居在紐約,直到1979年6月逝世。
他絕頂聰慧,博學善辯,通曉英、法、德、俄、西班牙、拉脫維亞和拉丁等7種語言。這個拉脫維亞攝影師以拍攝名人肖像著稱,但他在超現實主義的觀念攝影空間卻達到了驚世駭俗的效果。通過肖像攝影,菲利普·哈爾斯曼將一些奇思怪想的幽默色彩和觀念轉換成意想不到的影像,后人難以超越。
哈爾斯曼所拍攝的《達利》等一系列肖像作品,都是通過超現實主義手段完成的。特別是《原子的達利》,他將超現實主義的荒誕感覺發揮到了極致—根據畫家達利的作品構思,將畫面上的所有物體都懸到半空中,在看似荒誕、本質上卻符合達利原子觀念的構成中,形成超越現實的時空錯感。由于超現實主義影像需要由潛意識參與創作,日常是建立在幻覺和空想之上,但又是通過最強烈的現實性和最清晰的細節表現的,這就使得攝影成為創作超現實影像的理想工具。因為照片具有清晰記錄微小細節的能力,并以準確和精確著稱,可以將幻想與現實結合為一體。這種結合使夢幻之景真實可信,以致超現實影像通常充斥著完美表現現實的畫面和奇特的組合,同超現實主義的詩和戲劇一樣,將不可能的事物表現為現實,并時常具有荒誕的色彩。
在表現手段上,攝影家一般采用非直接拍攝的方法,比如蒙太奇、多次曝光、透明底片疊印和多底疊放等技術。而哈爾斯曼在創作上則兩者兼而有之,比如他在《蹦跳影集》中通過拍攝100多位名人在空中躍起的瞬間,大多是采用了直接拍攝的手法(但是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以此揭去社會防范的面紗,捕捉毫無戒備的表情。此外,哈爾斯曼的其他一些拍攝達利的作品,則選擇了后期拼貼或暗房合成的方式,將超現實主義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即便是在肖像攝影方面,哈爾斯曼相信,心理學和交談要比專業技巧重要得多,可以誘導超現實主義的氛圍。同時他常常將美麗而具有誘惑力的形象構成最為丑陋和恐怖的畫面,在強烈的矛盾對比的視覺語言中,揭示了現代人深深隱藏卻又非常真實的心理空間。
閱讀哈爾斯曼的照片,你可以真正理解這一點:生活、死亡以及復活都是世界的心跳,不間斷的、無窮大的以及可以聽見的,都在表層的下面。憑借他的心理學能力,得以從表層進入人物內心,從而挖掘出本質的力量。也正如他于1972年的《視覺與洞察》一書中所說:“如果一張人像不能體現人物內心深處,那它只是一張空洞的畫像。因此我的肖像主要目標不是構圖,不是光的擺布,也不是在有意義的背景前表現主題,更不是新的視覺圖像的創造。所有這些要素都能使一張空的照片成為一張視覺上有意思的圖像。但是要成為一幅肖像照片,必須捕捉人物的本質……這就是肖像攝影中的主要目標,也是高難度的。攝影師探究的是內心最深處,鏡頭只能看到表面。”哈爾斯曼經典的跳躍系列為我們留下無數珍貴而又令人叫絕的影像。他說:“文明人由于從小受到的特殊教育,便竭力掩飾自己的感情和性格表現。我們只要看到他的臉,便很容易了解他的全部。雖然有許多方法可以摘掉人們的假面具,恢復人類的本性和心理狀態。但是,都不如跳躍起來的效果好。”
據說,性感女神瑪麗蓮·夢露在拍攝1959年11月《LIFE》雜志的封面時,曾經為哈爾斯曼跳了200次,而夢露那天真活潑的本性和自然的狀態,也在跳動的瞬間呼之欲出。整個拍攝過程也許就是一次超現實主義的經典實驗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