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是部長

安德拉德

“他將是一位部長。”兒子剛出娘胎，父親就斷言道。

“就憑你當公務員的那么一丁點兒薪水，還能把我們的兒子培養成部長？”母親深表懷疑。

“那么，光因為我薪水低，他就不能當部長嗎？林肯生前在森林里砍過柴，后來還當上了美國總統呢！”

“那是在美國。”

“那又怎樣？再說，我對兒子也不抱那么大希望，我只指望他成為一名部長。”

“別說這些了。”

“首先，我們去請部長當兒子的教父。”

“部長不會答應的。”

“為什么不答應？我在他的辦公室已經工作兩年了。”

“他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親愛的。”

“就是因為這個嘛，有了重要人物當教父，孩子也就馬上跟著重要起來了。”

“部長先生是那樣的忙，你自己說過的。他哪會有時間給窮人的孩子洗禮？”

“會有的。他對我非常尊敬，完全是平等的態度。今天我就去請他。”他這么做了。部長雖然不能前來，但是派了一名代表。這跟部長親自來并不差多少。

當提及孩子的姓名時，父親毫不猶豫地大聲說：“部長。”

“什么？”神父大為驚訝。

“叫部長，先生。”

做母親的插話說：“好托姆，我們不是商量好叫他安東尼奧·德法迪馬嗎？”可已經晚了，父親已打定主意了。

在民政事務所里，眾人都感到迷惑不解：“為什么叫部長？”

“這是我起的，因為我認為這是個好名字。”

“這不是專有名字啊？”

“可我本人認為非常專有。不是有一家姓部的嗎？這家出了不少著名人物，如醫生、演員等。”

“是有那么回事。”

“那就得了，我的兒子叫部長，就這樣。部長·阿爾維斯·達西爾瓦，一個將來對祖國有用的公民。還有其他的事嗎？”

孩子的名字就這樣登記了。他長大了。在學校里，起初大家都覺得這名字滑稽，倒像個綽號，但后來也就習慣了，不是還有比這更古怪的名字嗎？部長的學習成績在班里并非名列前茅，也并非倒數幾名。

孩子長成了小伙子，但機會的大門還從未向他敞開過。他徘徊在黯淡無光的職業和官僚階級的下層之間，結果像父親一樣當上了機關的公務員。后來，他不斷得到擢升。

“我不是說了嗎？”父親興高采烈地說，“他開始高升了。”

孩子升到的最高職位是在部長的辦公室里當差。

“部長，部長先生在叫你。”

“部長，給部長先生的咖啡準備了嗎？”

“部長，知道是誰給你打電話了嗎？是部長先生的夫人。她說你答應去修下水管的，可你忘記去了。”

“部長！你竟然在上班時間打呼嚕！”

開始鬧出亂子來了。

“部長的電話。”

“哪一個的？部長還是部長先生？”

“這個部長真是笨蛋！竟讓我在這張沙發椅上坐等了一個小時！”

“對不起，議員先生，您這是在侮辱部長先生。”

“我？我？我是在罵那個畜生，那個……”

最后才弄清楚那個畜生是指部長，就是公務員——多亂！

政府部長見到這一些混亂現象，就向助手吩咐道：“想法讓這個人把名字改一改。”

“這不可能。部長先生，這是他的榮譽稱號。”

“那就別讓他在我眼前露面。”

于是，他被打發到了一個一般機關的一般部門。他向退休的父親抱怨說，叫部長這個名字不會把他引向高官厚祿，相反卻耽誤了他的前程。

“但是，我的兒呀，今天你在低谷，明天你就會登上頂峰的。你沒有什么可抱怨的。有那么多重要人物為當上部長爭得汗流浹背，成天望著天空，觀察是否福星高照。而你呢，卻已經是部長了，你一直是部長，生下來就是！這是你的權力！你不必依賴任何政府。可以永遠是部長，一直到死！”

父子倆抱頭痛哭。

滴水映陽薦自《微型小說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