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新娟
無意中成了“情敵”的弟妹
每天面對的人很多,疲于應付的卻只有幾個,曼荷是最讓我頭疼的那個人。我和承業的姻緣算是曼荷撮合的。彼時,我的男友提出分手,同事曼荷替我打抱不平,讓我找個更好的對象給他瞧。曼荷走馬燈似地幫我介紹男友,相親地點常安排在她家。我沒看中相親男,卻出人意料地和曼荷的弟弟承業約會。曼荷自幼父母離異,在姨媽家長大。她稱姨媽為“媽”,與表弟承業無異于親姐弟。曼荷嚴重反對我和承業交往,可無奈于承業的執著才繳械投降。
那時,我才知前男友與我分手的原因:插足我們感情的不是別人,竟是為我“拉郎配”的曼荷!那一刻,我鄙夷地注視著曼荷,她有些尷尬,隨即聳聳肩,說:“兜兜轉轉,我注定和你糾結。看,我不是很快就成你大姑姐了么?”
我們的婚禮定在同一天舉行。我覺得這樣也好,她趕緊嫁掉,省得同處一屋檐尷尬。婚禮當天,她沒等到新郎的婚車,卻接到了取消婚禮的電話。曼荷傻了眼,我也喜憂參半:既幸災樂禍,又隱隱煩擾。曼荷不肯罷休,糾纏那男人,要理由,要復合。男人說,他無法容忍前女友變身為妻子的弟妹。
這只是有新歡男人的借口,曼荷卻當了真,把罪過全歸結到我的身上,有事沒事總想找茬。承業在網上看到一個“小三”開車撞原配的視頻,在吃飯時多了句嘴。曼荷把筷子一撂,陰陽怪氣道:“自己都變成樹了,還說‘小三猖狂!”
承業愣了半晌:“什么意思?”曼荷撇撇嘴,瞄了我一眼:“從頭綠到腳唄!”
公婆一聽此言,眼神里恨不得跳出刀子把我千刀萬剮。曼荷氣憤地說:“你們知道我婚禮當天為什么有這般遭遇嗎?還不是拜她所賜!”我聽不下去了,顫抖著聲音說:“說話要憑良心,到底誰做了缺德事誰清楚!”憤懣之下,我把自己和曼荷的事說了出來。說罷,我不顧承業的阻攔,收拾了幾件衣物回了單位宿舍。
次日一早,婆婆和承業來接我。婆婆說:“你姐要是我親生的,我早扯她耳光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媽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們回去后才知道,曼荷沒跟家人商量就換了工作。用她的話說,一天到晚在家瞅到某人已很不耐煩,為什么還要在辦公室煎熬呢?沒人接她的話茬,我轉身進了臥室。
曼荷鋒芒畢露,我冷若冰霜,隨時都會擦出火星。我想出去租房住,公婆阻攔說:“承業是獨子,就算再添對雙胞胎孫子,這棟復式樓也住得下。曼荷嘛,早晚要嫁人的。”
沒有硝煙的尊嚴保衛戰
夏天,我弟弟從縣城來到這個城市工作,公司不負責他的食宿。我跟公婆商量后,讓弟弟住到家里。弟弟來的第一天,婆婆收拾廚房時,曼荷攔住她:“媽,你年齡大了,多一人吃飯就多份辛苦,家務要分擔。”
她雖然朝我示威,但話占理。于是,我從婆婆手里搶過拖把,曼荷躺在客廳沙發上看著我弟弟。我一時的卑微讓弟弟感到不安,說:“姐,要不我租地下室住?”我摁住他:“你盡管住,這也是我家。”起身接水時,我看見曼荷依在婆婆身邊竊竊私語,見我過來便噤了聲。婆婆看我的眼神,有些疑惑。
在試用期,弟弟的工資很低。見他著裝過時,我便給他添了一身新衣服。婆婆的臉色很難看,承業也皺了眉頭,說:“結婚以來,都是我父母負責開銷,你不僅沒交生活費,連句暖心的話也沒有。”
我反駁:“曼荷不是也沒交生活費嗎?”承業低吼:“怪不得姐對你意見大。叫一聲姐能虧死你?”承業和我這般說話還是第一次,我提高了聲音:“又是曼荷挑撥的吧!”
我話音未落,曼荷就推門而入。原來,她在門口偷聽。我不能自控,和她吵鬧起來。
爭吵的結果是,我弟弟搬出了這個家,承業要和我AA制。我想再離家出走,不想承業面寒如冰,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冷靜下來,我決定拉攏公婆,穩住承業,鞏固家庭地位。當我要承業陪我向公婆認錯時,婆婆的心立刻軟了,說:“媽知道不全怪你,你姐也不好。”
婆婆開始央人給曼荷介紹對象,我好像看到了希望。為避免沖突,我盡量避開曼荷,干完家務便躲進臥室。我的隱忍,博得了公婆的歡心,也得到了承業的憐恤。
可事情的發展更加讓人郁悶。曼荷懷孕了!這次她愛上小她七歲的小林,而對方父母不肯接受她!曼荷不聽我們的勸告,決定生下孩子。更糟糕的是,小林為了她不惜和父母翻臉,也搬到了我們家里。
曼荷在家養胎,四門不出心情不佳,整天摔摔打打;小林則游手好閑,一下班就黏在電腦前玩游戲。我向承業抱怨:“當初我弟弟在家借住幾天就掀起軒然大波,曼荷的男友卻如此理直氣壯……”說著說著,我委屈的眼淚便掉了下來。
承業本就不喜歡這個“小姐夫”。聽我這么一說,拉著我找婆婆,要她攆走小林。
婆婆自然無話。好久,她才從曼荷房間出來,說:“你姐說,要是讓小林走,她就自殺。”
我氣憤道:“真忍不下去了,離婚算了!”
我只是大姑姐的“假想敵”
我沒有想到,那句“離婚”起了作用。公婆幾經思量,用復式樓換了兩套房子。我和承業住一套,老兩口和曼荷“夫婦”共住另一套。天空風輕云淡。我的生活里沒有了曼荷,完全融入了自己的小家。
曼荷生產時,我礙于面子隨承業回去看孩子。婆婆神秘兮兮地說要用我們的房產證,說是做筆絕對能賺的生意,用房產證作抵押貸款。既然婆婆要用,且只賺不賠,所以我和承業沒好拒絕。
此后,我便忽略了這事。有一天,我接到一紙還貸通知。我趕回婆婆家,沒見到小林,曼荷抱著孩子在家。婆婆告訴我:“當初是曼荷和小林要做生意,攛掇我用你們的房產證當抵押貸款。”
我問:“那為啥還不還貸?”婆婆啞然:“小林帶著錢跑了。”我的頭“轟”的一聲,曼荷沒敢直視我的目光。
我掏出幾年的積蓄,加上公婆的錢,離還貸還差五萬元。曼荷第一次對我細聲細氣地說:“我真沒攢一分錢。”
“不指望你!”我沒好氣地說。曼荷羞愧得無以復加,仍然底氣不足道:“我會還你的!”
幾日后,曼荷拿出幾沓錢放到我手里說:“剩下的,我以后還。”隨即,我接到婆婆的電話,她說:“曼荷背著咱們,想把孩子賣五萬元!”
我氣得渾身發抖,立刻聯合承業與婆婆,阻止曼荷把孩子送給人家。
一歲多的孩子,粉粉嫩嫩的,偎在我懷里不肯撒手。我抱著孩子,數落曼荷:“你的心是不是肉長的?以前那么對我也就算了,這可是你身上掉下了肉,你也那么狠!你瀟灑浪漫去吧,我沒你這樣的姐!我負責養大孩子,與你沒有一點關系!”
我以為曼荷會和以前一樣與我爭執,她卻忽然上前,摟住了我,說:“娟,我也不舍得孩子,我是氣懵了,想懲罰小林。是我錯了,遇到這么好的親人,卻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