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

楊進修

臨近的山頭上，上演著一場戰爭。陣陣激烈的槍聲傳來。李小水一邊著急地往前走一邊往回看，眼里滿是慌張。身后的樹叢里倏然傳來一陣響動。緊接著，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跳出來，用槍指著李小水，怒斥道：“李小水！不要當逃兵！不要辜負組織的期待！”

李小水此刻卻不再慌亂了：“我娘得了重病，我要回去照看我娘。”說完，扔給漢子一封信，繼續往前走去。

漢子拿著信，看了幾眼，臉色一變，他還是迅速將槍口對準了李小水，說：“孩子，你再不回去，我就開槍了。”

“你開槍吧，大團長。”李小水頭也不回，語氣冰冷。

李小水還沒走幾步，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腿上傳來了劇痛，萬念俱灰時卻看到團長走過來，塞給他繃帶與傷藥，低低對他說了一句：“回去照顧好你娘！”然后，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樹林中……

兩年后，那個濃眉大眼的漢子終于帶著一身的傷疤從戰場上返回家鄉。這兩年，他瘦成了一把骨頭，頭發也幾乎全白了。

漢子脫下軍帽，立在一座墳面前，老淚縱橫，反復擦著墓碑上的“李翠花”三個字。同樣頭發花白的村醫在他旁邊一邊蹲著抽旱煙一邊念叨：“李翠花還以為你死在戰場上了！她撿了個孤兒養，結果也去參加了抗戰……”

漢子指了指不遠處一瘸一拐地挑水的李小水，問：“就是他？”村醫點點頭：“是啊，好好的一個人，成了個傷兵回來。不過啊，好歹是給他娘回來送了個終！這小子在部隊里表現可好了，村里人也都很尊敬他，這兩天還在給他張羅成家的事……”

漢子微微一笑，喃喃念道：“是啊……傷兵好……傷兵好過逃兵啊……”然后對著墳頭輕聲道，“我為國盡忠，就讓這孩子為你盡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