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的苦惱

朱仲南

最近老張有點苦惱，心情處于一種別人覺得很正常，自己覺得很不正常的境地。好幾次到了樓下，靠近交通車時，看到有人打手機，一摸口袋，他才知道忘了帶手機。過去經常吃工作餐、圍餐，嘻嘻哈哈就吃了一頓飯。現在，在家里吃飯，缺少了氣氛，才知道吃飯也可以冷靜觀察：唔，今晚吃了七根菜心，一條煎紅杉魚，一小碟肉餅，還有一碗半米飯。

老張最近的新苦惱是什么呢？是壓縮會議之后，影響了老張有“尊嚴”的生活。老張過去一年要開200個左右的會，最多一年開300多個。那時，老張顯得生活工作很充實，知道臺上坐的哪個人臉上有幾顆痣，哪個人中間會去幾趟廁所，當然，也知道哪個人講得好或講得不好。

有時同學聚會，老張會向同學說，最近參加了人事工作會議，不管是機關、事業單位還是企業，以后用人機制可能都會有大的改變。同學們便緊張地問，有什么精神？老張說，這事呀，有要求，不好瞎說瞎編，總之呀……說罷，他就去夾一塊排骨，同學們一齊洗耳恭聽，在等著他的話。老張又不急著說，他心里特別享受的正是這種神秘的氛圍，顯得與眾不同。

如今，這些都壓縮了。嘿，那可以裝十公斤文件的公文包可以不要了，那這包給誰呢？會議都沒多少了，同學或朋友聚會說什么好呢？為此，老張顯得很苦悶。

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同學聚會，大家一邊玩手機一邊聊天。老張說，哎喲，現在一年要開600多個會了，比過去還多。有同學笑了笑說，你別亂說，現在風氣好了，各種各樣的會少了，不折騰。老張說，嘿嘿，現在我們天天玩手機，有空就在手機上發送信息，這不等于天天開若干次的手機會議嗎？大家一想，也對，此言不虛。

于是，大家放下手機，七嘴八舌討論起新的轉型生活。老張說，我想啊想，我們過去那種會議人生，真的太折騰了。很多會浪費時間，扼殺個性，不接地氣。會議質量好像很高，排位都排出教授一級的專家，個個能說會道，但對群眾生活，不少人不甚了解，很不清楚。

大家很認真地聽，很認真地思考，仿佛才覺得，自己有了思考，有了一種擔當，有了很多未了未干未想的事等著大家去解決、落實。

老張的苦惱仿佛找到解決的辦法了。他想，把開會的人解放吧，每人用過去開會的時間做一兩件好事實事，提一兩個合理化建議，這應是多么大的改變呀。

（摘自《南風窗》2014年第2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