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南采茶戲傳統曲牌演唱的多元結合特點

周琳添

【摘要】贛南采茶戲音樂屬曲牌連曲體，300余首傳統曲牌類劃為“燈腔”、“茶腔”、“路腔”、“雜調”，俗稱“三腔一調”。曲牌文字內容豐富，表現形式多樣；音樂旋律優美，高亢明亮，潤腔細膩，特色鮮明，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精彩唱段。本文將結合譜例，從演唱與形體動作結合、演唱與知識積累結合、“聲情并茂”與“聲形并茂”結合方面，對贛南采茶戲傳統曲牌的演唱特點進行分析和闡述。

【關鍵詞】贛南采茶戲；傳統曲牌；演唱特點

一、演唱與形體動作結合

贛南采茶戲載歌載舞，輕松活潑，是極具個性、特色鮮明的地方劇種。就贛南采茶戲“載歌載舞”這一顯著的表演形態而言，其演唱與表演形體動作的結合，是演唱贛南采茶戲傳統曲牌巾經常運用的表現手段。“茶腔”曲牌中的一首《芙蓉哭調》，其巾利用“哭”的形體動作，為揭示曲牌的文字內容和展示演唱的表現能力，起了很好的配合作用。

這首曲牌敘述的是阿哥要去出門做生意，向阿妹辭行，阿妹難舍難分。她想劍阿哥走后，自己一人在家的寂寞和孤獨，遇事要一人料理，又想到阿哥出門無人關照的苦楚而表述衷腸的唱段。時高時低的旋律起伏，特別是斷斷續續的“呃、呃”哭聲，給人以傷心難受的藝術感染。為此，在舞臺表演巾演唱這首曲牌，可以借助生活中遇劍傷心事哭泣時易于出現肢體胸部及雙肩的微微顫動的形體動作，為哭泣聲的“呃、呃”配合，甚至用采茶戲女性表演慣用的“手絹”擦擦眼巾的淚水等動作的交替運用。同時，注意在演唱和動作的結合上把握分寸，是“泣”而不是“嚎”，從而調動聽眾的觀賞情緒，使觀眾產生良好的聽覺與視覺感官藝術效果。

二、演唱與知識積累的結合

演唱傳統曲牌要對曲牌唱詞文字內容中提供的信息或知識有所了解和積累，這樣對曲牌蘊含的內涵才有更深入的理解，演唱的情緒也會更飽滿，表達得更準確。“茶腔”中有一首《數麻雀》曲牌，對演唱者增加知識積累很有啟發。

要唱好這首曲牌，第一是要對“麻雀”有深入的認識。“麻雀”是自然界一種小型飛行動物，在廣大鄉村隨處可見。“嘰嘰喳喳”的歡叫聲，“一蹦一跳”的可掬動態，“眨巴眨巴”的小小眼睛，十分可愛。這種小鳥，具有既能保護農作物，又會損害農作物的雙重屬性，讓人們對它既喜愛又厭煩。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麻雀”曾一度被列入與蒼蠅，老鼠，蟑螂為伍的“四害”行列，被淘氣的小孩用彈弓，成年人用氣槍追趕射殺。一時問，麻雀的生存條件十分艱難，幾近滅絕。直到七十年代，人們對“麻雀”的認識才發生了根本變化，回歸被保護的動物之列。

第二是要了解客家人對“麻雀”的態度。客家人歷來崇尚自然，有愛護保護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的傳統美德。在對待“麻雀”的態度上，出于保護自身勞動成果的需求，只是在田問地頭用竹棍，小碎布條，爛斗笠扎成“稻卓人”的模樣，以威懾驅趕“麻雀”，并無惡意傷害之意。止像《數麻雀》曲牌中所表現的一樣，只是以“喔噓”的喊叫聲，達到把“麻雀”趕走的目的。

第二是對“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說引起更深刻的理解，對自己的日常行為舉止會思考得更加全面，避免因小而失大的后果發生。這就是通過演唱《數麻雀》曲牌，可以學劍的知識和積累的經驗。同時，也是對演唱傳統曲牌應該由表及里，由此及彼并從曲牌的思想內涵巾去自覺的吸取營養，擴大知識面，提升自身素質修養，豐富人生的一種好方法和一條好途徑。

三、“聲情并茂”與“聲形并茂”相結合

要唱好傳統曲牌，除了要深入挖掘其思想情感內涵，力圖做到“聲情并茂”，還要注重曲牌內容與音樂造型的形象性，做到“聲形并茂”。以達到“聲”為“情”而生，“聲”為“形”所用，兩者相得益彰的藝術效果。

以“茶腔”巾的《南山擔水》曲牌為例。

在此，南山是一個泛指地點，這里住著一戶農家，父母出門做生意了，家中留下一位情竇初開的少女，農活和家務都需要自己料理。少女在去往“陰南山”擔水途巾，孤獨和疲勞向她襲來，思想著若有一青年男子來幫自己一把，既能解除疲勞又能享受快樂，倘若有緣還可以將自己親手制作的“荷包”、“香鞋”相贈予他，r卻婚嫻的心愿。這是一首充滿浪漫情調的曲牌。“疲憊”只是表象，“樂觀”才是實質，“擔水”是“形態”，“思郎”是“心態”。這種寓意可從曲牌的“起承轉合”結構人手進行詮釋。

“老妹擔水蔭南山”，是曲牌結構之“起”。交待r人物是老妹，事件是擔水，地點在蔭南山。由于“起”中的文字屬交待性，故曲牌采用了兩小節音型和節奏都相同的旋律在唱這兩小節時，可以處理的平穩一些，不必作過多的強調。當介紹到地點在“蔭南山”時，旋律有意識的作了凋整，連續用了兩個十六分音符的切分音。切分音的出現，不儀解決了樂句旋律的單調，強調了地點，還為擔水的艱苦作了充分的鋪墊。演唱這兩小節時，既要把切分音的強弱對比效果表達出來，還要適當的增大音量，與“老妹擔水”的旋律形成鮮明的對比和變化。

“情哪郎子哥哎子又哎喲”，是曲牌的“承”。唱詞中出現了一個虛擬的人物——“情郎哥”，這位虛擬的“情郎哥”或許就是老妹心中的所愛，是將來要接受“荷包”和“香鞋”的對象。為此，曲牌旋律采用切分音和下滑音加以渲染：為了讓思戀情緒進一步延伸，又安排兩個小節，并讓下滑音再度出現，為進入“轉”的層次作了交代。演唱此句時要造成一種幻覺的意境，俏聲俏色，惟妙惟肖，似乎“情郎哥”就在面前。當唱到“哎子又哎喲”時，既要表現層次的變化，更要把少女獨自思郎還略有點害羞的心態細膩的流露出來，但必須注意分寸的把握，點劍即可。這是以“聲”唱“情”，聲情并茂。

“哪個阿哥同捱接一肩”，是曲牌的“轉”。一般情況下，到了“轉”的層次，往往會出現一個小的高潮，所以，這句唱詞在此連續用了兩個同等時值的四分音符去體現而贛南采茶戲非物質文化遺產音樂傳承人張宇俊先生在演唱這句時作了適當的調整，將兩個四分音符演唱為兩個斷開又保持的“八分音符+八分休止符”，這樣演唱就是要把“老妹”在“蔭南山”挑著沉重的水桶，艱難的行走在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山問小道上，戰戰兢兢，搖搖晃晃，氣喘吁吁，汗流滿面的“形態”表現出來。他運用保持音與頓音相結合的演唱技巧，以“聲斷氣不斷”的演唱效果，再現“上氣不接下氣”的生活形態。這就是用“聲”唱“形”，聲形并茂。

接下來的旋律通過的重復再現，自然過渡到，既解決突出了小高潮，又使全曲獲得圓滿終結。

通過對《南山擔水》曲牌的剖析，可以感受到演唱時聲腔在委婉跌宕巾顯示深沉，在精雕細琢中折射余味，情纏意綿，柔中寓剛，讓“老妹”追求愛情、憧憬美好未來的情感心靈，層次分明、淋漓盡致的釋放出來，產生“曲盡回身處，層波猶注人”的藝術效果。

四、結語

無論是運用演唱與形體動作結合的表現手段使之加強聽覺與視覺藝術效果，還是以演唱與知識積累結合的方法拓展知識素養，增強理解表達作品的準確度，或是用“聲情并茂”與“聲形并茂”相結合，深入挖掘曲牌藝術形象的內在意蘊，都可以彰顯贛南采茶戲傳統曲牌鮮明的演唱特點，是使記載在書巾的贛南采茶戲傳統曲牌活起來、傳下去的有益藝術實踐途徑。

贛南采茶戲300多首傳統曲牌，每首都是一只歌，都有自己的性格，都有一個故事。留存的是經典，需要我們去發現、去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