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起空難背后的復興航空

宗禾

臺灣復興航空失事，很多人在看到新聞后，腦袋里都會閃過一句話：“怎么又是復興航空？” 梳理兩次空難后的那些數據以及細節，我們可能會對這個問題有另一個角度的理解 臺灣復興航空一架從臺北飛往金門的ATR-72客機，于2月4日上午近ll時在臺北市南港墜河，機上58人，有19人遇難。人們在為不幸遇難的乘客祈禱的時候，也將視線聚焦在這家臺灣第一所私營航空公司上。 很多人在看到“復興航空空難”的新聞后，腦袋里都會閃過一句話：“怎么又是復興航空？” 梳理兩次空難后的那些數據以及細節，我們可能會對這個問題有另一個角度的理解。復航創建 復興航空的歷史可以追溯至1951年，最重要的創始人，當屬陳文寬。也許比起“復興航空創始人”，他的另一個身份更加引人注目：他是二戰“駝峰航線”中的第一個中國籍機長，還曾擔任蔣介石的專機駕駛員。 他在自傳《螺旋槳邊的歲月中》披露：成立復興航空，其實是臺灣情報單位授意，以負責軍方不便進行的秘密任務，而民航公司的身份，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創立之初，復興航空只有四架飛機。多年來，復興航空多次執行軍方和情報單位的機密任務，涉足緬甸、金門、大陳島、印尼等政治高危地帶。 復興航空的另一個重要創始人則是戴安國，他是戴季陶的兒子，曾拜蔣介石為“義父”。首起空難 1958年10月1日17時45分，一架復興航空的水陸兩用客機“藍天鵝”（PBY-5A）從馬祖起飛，預定18時55分抵達臺北。不過，這架飛機卻失蹤在茫茫海面上。

根據報道，“藍天鵝”原本應由復興航空的創始人陳文寬駕駛，但因其到香港出差，臨時換上了多年的同僚孫明遠。 當時正值兩岸軍事對峙的敏感時期，也正值一個敏感的日子，這次事件顯得撲朔迷離。按照臺灣空軍總部發布的消息，僅10月3日就先后出動飛機20余架次，但毫無發現。 隨后，各種猜測紛至沓來：坊間傳言，連江縣長王緒劫持了飛機投奔大陸；有人猜測，該機與其他飛機發生了碰撞導致墜海；也有人說，飛機可能被擊落…… 不過，事件真相到底是什么，至今仍未得到解答。黃金時代 1987年，臺灣當局對航空運輸業實行了“放松管制”政策，推動臺灣航空運輸業的競爭、開放和效率。此后的幾年里，臺灣地區航空業迎來了繁榮期：航空運輸量年均增長約2096，乘飛機出行的人增加了4倍，華航和長榮擠進了全球民航業五十強。 復興航空則在經過一系列激烈競爭后，站穩了臺灣地區第三大航空公司的地位。此后，復興航空開始保持一個特點：“全歐系民航機”，以ATR與空客飛機生產的機種為主。 2005年2月4日一早，臺灣復興航空GE301航班在因大霧延誤1個半小時后，降落在廣州白云機場，出現在無數閃光燈之前——復興航空也成為56年來，首個抵達廣州的臺灣航空公司。 2011年11月1日，復興航空的另外一個重要時刻來臨：正式掛牌上市，成為臺灣第三家上市航空公司。不測風云 不過正當復興航空的業務蒸蒸日上之時，亞洲其他地區的航空公司也開始崛起，復興航空開始面臨一系列殘酷的競爭與挑戰。 一年多前，漁民在馬祖附近海域打撈上來一具螺旋槳。經證實，它屬于1958年失蹤的“藍天鵝”飛機。 當時已百歲高齡的復興航空公司創始人陳文寬在美國加州看到照片時，第一句話是“怎么螺旋槳全都沒有彎曲？”這意味著飛機墜海時，螺旋槳已完全處于靜止狀態。 不過，半個世紀前的謎團依然沒有能夠被揭開。 而新的悲劇開始上演。幾個月后，2014年7月23日，復興航空GE222航班復飛失敗后墜毀。 又過了幾個月，2015年2月4日，復興航空GE235航班在起飛后墜毀。悲劇的輪廓 今天，臺灣地區排名前五的航空企業分別是中華航空（簡稱華航）、長榮航空（簡稱長榮）、復興航空（簡稱復航）、立榮航空（簡稱立榮）及華信航空（簡稱華信），其中華航、長榮、復航三家企業占領了絕大部分份額，并稱“臺灣航空三雄”。 而嚴格來說，臺灣地區的民航飛行安全口碑很受詬病。近十年來，臺灣地區民航百萬架次空難率為1.5，雖然低于全球的1.9，卻遠高于北美（0.19）以及東亞平均水平（0.07）。

同時，三家臺灣航空巨頭的安全業績“兩極分化”嚴重：在JACDEC（德國客機墜毀數據評估中心）公布的60家大型航空公司安全榜單上，長榮航空多年來雄踞安全榜單前十；中華航空則曾被戴上“最危險10家航空公司”的帽子。沒有登上這份榜單的復興航空，不到一年連續兩次出現了致命空難。 一起空難，包含著許許多多的偶然因素。我們很難確定到底是哪些因素導致了這種“兩極分化”的局面，但是我們不妨從一些細節入手，看看這三家航空公司在運營等方而存在著什么差別。硬件：臺灣各家航空公司有多少“老爺機” ATR-72客機因接連出現事故，引發許多質疑。而這款早已在大陸地區被淘汰的“高危客機”，卻是復興航空的主力機型——復航半數的客機，都從屬于該系列。 在臺灣航空管理部門的資料庫中，復興航空登記的客機幾乎都是老舊型號一一相對較“新”的機型也有18年的歷史。（需要注意的是，復興航空近來正開始采購更新的機型，剛剛失事的客機，機齡就不到一年。） 華航也有些“老態”，不過，他們正在陸續引進波音777-300ER：該機型首飛于2003年，來自號稱“最安全客機”的波音777家族。盡管失聯的MH370與被擊落的MH17也來自該家族，但證據顯示兩起事件和飛機本身沒什么關系。 相比之下，長榮航空的機隊則有更多的新鮮血液：波音777-300FR已經成為他們的主力機型，裝備了18架之多。人力：是否面臨“缺人”的難題？ 在去年7月的復興航空GE-222航班空難發生后，臺灣有媒體把矛頭指向了大陸，撰文稱：“一位復興航空資深機師指出，近年大陸航空界全力向復興高薪挖角，公司已經走了近20人！這種人力流失對飛安會有什么影響，也值得正視……幾年前，有一批五六人的團隊，整個被挖走，目前在成都安家落戶，工作與生活都適應良好，待遇、置產情形更令臺灣的同行羨慕。”這一說法引起了許多兩岸網友的批評。有網友表示，“臺灣媒體‘習慣性把問題拋給了大陸”。 不過，薪水低、福利少等問題，確實是臺灣許多航空公司面臨的一大問題。面對大陸以及部分東南亞航空公司更高的待遇，為了堵住人員流失的口子，復興航空推出了“不離職獎金”制度：只要飛行員工作兩年，到期就可以領到200萬新臺幣的獎金（折合人民幣39萬元），如果工作滿五年，則可以拿到500萬新臺幣（折合人民幣99萬元）。 但不到一年，復興航空再發空難。“立委”吳育舁也再次拋出了“挖角論”，表示復興航空曾“一次就被挖走了10個駕駛員”，導致飛行時數只有4000多小時的廖建宗在事發時，一天進行三次飛行。他引述復航內部人士說法批評復興航空“薪水最低、年終最少、壓力最大”。 復興航空并不認同這種說法，總經理吳滬生表示，公司近期人力已由1600多人增至1800多人，因而沒有人力短缺問題。但從臺灣民航管理部門公布的數據來看，在持續多年增長后，復興航空的機長數量在近年出現了下降。 （注：數據來源為德國客機墜毀數據評估中心、臺灣地區民航管理部門資料庫等，因時效性等因素，可能與最新情況有差別。）管理：工作人員壓力過大？ 由于近年來島內航空業競爭日益激烈，一些航空公司面對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去年復興航空GE222航班在惡劣天氣中墜毀后，一名空姐向外界投訴，稱根據復興航空的要求，不管是臺風天還是雨雪天，機組都要想辦法保證起降。根據媒體報道，這名空姐已考入其他航空公司就職。 GE235航班空難后，類似的質疑再次傳來：有媒體報道稱，機長廖建宗當天上午已先完成一趟臺北到金門的往返任務，就在他從金門飛抵松山機場時，維修簿記載“引擎有異狀”，但經地面人員檢測后，發現無異狀，地勤人員擔心班機延誤被民航局罰款，要求飛完這趟后再仔細檢查。 不過，這兩起報道分別被復興航空否定。復興航空發言人和總經理先后表示，如果條件不達到起降標準，不可能強迫機組人員出任務；而在GE235航班的維護記錄上，也查不到“飛機有故障”的相關情形。 針對飛行人員“壓力過大”的質疑，復興航空方面也回應稱，飛機駕駛人員的休息完全依照相關規定執行。 但是，有復興航空駕駛員表示反對：根據相關規定，工作一定天數后，飛行人員需要休息至少30小時；但有時，復興航空卻要求他們在凌晨3時下班，次日上午9時繼續工作。這樣的安排，雖然符合規定，但卻導致一些駕駛人員無法得到充足的休息。（資料來源：《新文化報》）鏈接：復航“失事”事件盤點 1958年10月1日，水陸兩用客機PBY型藍天鵝商用飛機失蹤。 1995年1月30日，一架ATR72型客機在農歷除夕撞山墜毀。機上無乘客，正副駕駛及空中服務人員等4名機組殉職。 2002年9月5日，復興航空一架ATR72-212A尾翼、駕駛艙冒出火花及濃煙，啟動滅火程序后返航成功。 2002年12月21日，復興航空一架ATR72-200遭遇積冰，除冰失敗后失控墜海，駕駛員2人失蹤。 2003年3月21日，復興航空航班一架空中客車A321降落時與工程車相撞，飛機左起落架、左輪艙門、左內側后緣襟翼及左后方機身受損。 2003年12月25——復興航空航班一架ATR72-212A客機在飛行時突發火警警報，落地后發現1號發動機附件齒輪箱匣右上方穿洞，附近及線頭有燒灼痕跡。 2004年10月18日，復興航空航班編號GE536班機在由臺南機場飛抵臺北松山機場10號跑道落地著陸后，在跑道末端清除區滑入草坪。 2005年7月19——復興航空一架ATR72客機落地后，右機翼前緣撞及停機坪照明燈柱。 2012年5月2日，復興航空一架機型ATR72客機在飛行時發動機啟動火警警告。 2013年7月1日，復興航空一架ATR72客機飛行時發動機失火，客機安全落地。 2013年7月2日，復興航空一架A320客機執行起飛前機艙門安全檢查時，一名空服操作時因精神不濟，誤將機上逃生滑梯放下并充氣。 2013年7月5日，復興航空飛往日本沖繩的GE-682班機起飛后發現機械故障，為求安全立刻折返。 2014年7月23日，復興航空222號班機在澎湖西溪村重飛失敗墜落民宅，機上共有58人（包含4名機組員），復興航空發布聲明，確定失事班機罹難人數48人。 2015年2月4日，復興航空ATR-72客機起飛后在臺北市南港墜河。